《中国话剧艺术家访谈与研究》一至四辑,非短时之功,它涉及的被采访者、被研究者众多,这里既有首屈一指的大艺术家,也有基层院团的话剧艺术工作者,既有京、沪文化中心区域话剧成就的体现者,也有边疆地区话剧艺术的坚守者。曾几何时,为了采访到心仪已久的话剧艺术家,我们多方联络,诚挚邀约,多次登门,才有机会开展我们的工作。这项工作动用了话剧研究所的全部人力,也凝聚了大家多日的心血和辛劳。
这项工作旨在对于那些为话剧事业做出过重大贡献的艺术家(包括院团管理者、剧作家、表演、导演、舞美等)进行调研、访谈,研究,以抢救蕴藏在他们心中活态的、个体化的、经验性的艺术经验,记录下他们的生平事迹、艺术道路、重要作品、创作心得等,为未来的话剧历史的深入研究积累一手资料。这样的抢救性资料挖掘与搜集,真实记录和保留了带有生命质感的艺术资源,对于还原话剧历史的本来面目和丰富内涵,具有不可小觑的价值。
《中国话剧艺术家访谈与研究》,说到归齐是属于口述史的范畴。早在18世纪,英国文学家塞缪尔·约翰逊就曾经说过,所有历史都始于口述。各个民族的古老史诗恰好可以佐证他的观点。1948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历史系教授艾伦·内文斯成立了口述史研究中心,一般认为这是现代口述史的开始。中国的口述史进入学术领域大致始于改革开放之后,应该说它还处在方兴未艾的探索时期。口述史在其发展演进的过程中,与人类学、民俗学、艺术学、心理学、社会学等学科密切相关,口述史所包含的信息的丰富性,超过一般性文献记载的历史空间。
《中国话剧艺术家访谈与研究》第一至四辑即将付梓,作为中国艺术研究院的重点课题,作为话剧研究所的一项学术工程,它完成了初步的阶段性工作。本书的内容以两种形式呈现:一是以对话体的方式,对在世的话剧艺术家进行采访和记录;二是以传记体的方式,对已逝的话剧艺术家或者不便采访的话剧艺术家进行艺术总结。我们力图在“访谈”中回望和审视话剧历史创造中的生命个体,在“研究”中探究话剧艺术家的人生轨迹和艺术业绩。如果说“访谈”是与前辈话剧艺术家的心灵对话,那么聚焦于话剧艺术家的“研究”将是学术探索的开始。
也许我们的方法是笨拙的,但是我们的心是虔敬的;也许我们的成果是初步的,但是我们的工作是持续的。
一
话剧艺术是关于人的艺术,“活人演给活人看”一直是它的重要特点。一代又一代的舞台艺术工作者以及台前幕后的人们,共同书写了中国话剧的历史。在没有影像记录的时代,很多人的艺术光彩交付给岁月尘埃,即便是如今影像技术高度发达的数字时代,我们在剧场里看到的也不过是艺术创造的一个成果性显现,那些促成这一成果出现的生命个体和创造环节往往被忽视或者遮蔽。
戏剧是人创造的,这是不争的事实。新世纪初叶曾流行过一种说辞,叫作“只养戏,不养人”,对此很多戏剧界人士心存疑虑。观念是行动的先决条件,如果一种观念带有决策力和影响力性质,那么对其合理性、合法性应当进行必要的论证和先行的实验,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戏都在人的身上,倘若忽视了人的因素,戏也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只养戏,不养人”的观念错位所导致的一系列行为,招致很多话剧工作者改行、彷徨,也导致了话剧事业的危机和损失。重视话剧艺术家作为人的有机天性和创造活动,审视他们的心路历程和文化积淀,应当是话剧史学构成之中的重要内容。
从1907年中国留日学生团体——春柳社在东京演出《茶花女》和《黑奴吁天录》,到今天现代戏剧成为民族文化之林中不可替代的艺术形式,中国话剧已经走过了110多年的历史。在110多年的艺术实践中,它经历了历史的风风雨雨,无论是抗战的硝烟、“文革”的摧残,还是商业大潮的席卷,都不曾改变其艺术品格和精神气质;而新世纪的到来,新时代的召唤,必将使中国的话剧事业走向美好的明天。
在中国话剧110多年的历史进程中,涌现过很多优秀的话剧运动领导者、剧院管理者、艺术实践家,诸如编剧、导演、演员、灯光设计师、舞台美术师,等等,他们共同创造的不朽的艺术成果,构成了话剧史的不朽篇章,并为今后的话剧发展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和艺术经验。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一些参与过话剧历史建构的老一辈话剧艺术家纷纷到了垂暮之年,他们即使有心将艺术经验传诸后世,往往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些人甚至带着遗憾告别了人世,比如曹禺、英若诚、夏淳、石羽、于是之、李默然、叶子、朱琳、欧阳山尊、林连昆、黄宗江、李龙云、乔奇、严飞、马奕、白杨、陈颖、牛星丽等,他们“心中的宝贝”——平生积累的艺术经验,来不及被人挖掘、整理、记录,就已经烟消云散,这是非常令人遗憾的事情。
出于抢救话剧第一手资料的目的,话剧研究所着手进行《中国话剧艺术家访谈与研究》,尽管我们的能力有限,但是我们坚信,行动是最好的宣言,接近理想目标的最好方式是大胆实践。
《中国话剧艺术家访谈与研究》项目,是我们现在所做的基础性工作,这对于话剧艺术资料的抢救十分必要,对于未来话剧史研究的丰富和完善十分必要。
我们的工作形势紧迫。就在我们紧锣密鼓地对老一辈话剧艺术家进行访谈、记录的过程中,不时传来令人痛心的消息:一些戏剧界的重要人物骤然告别人寰,仅2019年就有田本相、董健、刘厚生、穆凡中、童道明、钮心慈等。
以有涯之生命追无涯之学问,以现实之步履追时光之迅疾,我知道这是一场没有胜局的博弈。但是,中国的话剧事业在呢,热爱话剧的人们在呢,话剧研究所在呢,我们的使命在呢,我们责无旁贷,必须不断努力。一步一步迈进,一点一点积累,我们终会有所收获。
二
以往的话剧历史研究,往往特别重视话剧文学史的构成,这虽然也取得了重要的学术成果,但是毕竟不是话剧艺术的全部。剧本尽管是独立的文学体裁,但是作为舞台艺术,仅有剧本的存在,话剧艺术仍然是“未完成”。一部完整的话剧史,必须要研究与剧本文学体裁相关的剧场美学,而剧场美学研究的基础,离不开导演、表演、舞台美术以及接受美学等第一手资料的搜集、归纳、整理、提炼。
话剧研究所的重要职能之一是话剧史论研究,我们的责任在于重点考察和描述中国话剧的历史进程,对剧作家、剧作、戏剧现象以及艺术问题进行学术探讨,总结中国话剧发展的深层规律及其所蕴含的文化价值。以史鉴今,以今溯史,史论结合,深化学理。
近年来,话剧研究所汇集了一批话剧研究方面的有生力量,大部分人都还比较年轻,他们有志于话剧史学研究,努力摸索学术门径并试图找到学术的突破点。如何引导年轻人进入话剧研究的知识体系,如何让年轻的学者近距离感受话剧历史的气息,产生探知、求索、研究、创新的勇气;作为话剧研究所的排头兵,我必须找到相应的对策与方法。接触中国优秀的话剧艺术家,与他们展开心灵的对话,不仅可以提升年轻的话剧研究者的职业素养,而且可以让他们熟悉话剧艺术赖以存在的人文环境。
2016年,全所人员精心策划的《中国话剧艺术家访谈与研究》被中国艺术研究院批准立项,从此结束了话剧研究所一无资金、二无项目的局面,这是一个学术探索的契机,也是一个良好发展的开端。这一年,我们还获得了国家艺术基金的立项资助,开始筹备大型全国巡展项目“历史回放舞台辉煌——中国话剧诞生1 10周年纪念展”。2017年7月28日,此项展览在国家大剧院隆重揭开帷幕,在此后的三年间,这项展览在昆明、重庆、深圳、南宁、上海等地举办了巡展。
话剧研究所人员有限,这两项工作同时开展,从客观的层面来讲是左右开弓,颇为忙乱,从乐观的层面来讲是相互促进,左右逢源——在访谈中,我们收集话剧展览所需要的历史图片和影像资料;在展览中,我们重温话剧历史的发展轨迹并熟悉其整体面貌。小小的话剧研究所,每个人都肩负着大量的工作,关键时期甚至要不断加班,昼夜苦战。没有经验,只能在于中学,在学中干。
怎么完成的在今天看来也不可谓不艰难的这两项工作?此间遭遇的几乎迈不过去的坎儿,几乎推进不下去的进度,想一想都是后怕,而我不想多说,我一直赞同闻一多先生的豁达姿态:“人家说了也不一定做,我是做了也不一定说。”我想说的是,特别感谢参与这两项工作的话剧研究所的同人们,在奔波忙碌中,大家相互支持,相互鼓励,相互配合,我们的任务像是一辆不断前行的巨大战车,将话剧研究所的人们绑定在一块儿,自觉或不自觉地被带入话剧历史的研究领地,这是值得庆幸和欣慰的结果。
艰难与快乐总是互为因果,到2019年,我们的话剧历史图片全国巡展项目圆满完成,《中国话剧艺术家访谈与研究》第一至四辑即将出版,如果说这几年的奔波辗转是一场漫长的考试,那么我们已经交上了自信自证的答卷。
三
《中国话剧艺术家访谈与研究》第一至四辑,非短时之功,它涉及的被采访者、被研究者众多,这里既有首屈一指的大艺术家,也有基层院团的话剧艺术工作者,既有京、沪文化中心区域话剧成就的体现者,也有边疆地区话剧艺术的坚守者。曾几何时,为了采访到心仪已久的话剧艺术家,我们多方联络,诚挚邀约,多次登门,才有机会开展我们的工作。这项工作动用了话剧研究所的全部人力,也凝聚了大家多日的心血和辛劳。
这项工作旨在对于那些为话剧事业做出过重大贡献的艺术家(包括院团管理者、剧作家、表演、导演、舞美等)进行调研、访谈,研究,以抢救蕴藏在他们心中活态的、个体化的、经验性的艺术经验,记录下他们的生平事迹、艺术道路、重要作品、创作心得等,为未来的话剧历史的深入研究积累一手资料。这样的抢救性资料挖掘与搜集,真实记录和保留了带有生命质感的艺术资源,对于还原话剧历史的本来面目和丰富内涵,具有不可小觑的价值。
《中国话剧艺术家访谈与研究》,说到归齐是属于口述史的范畴。早在18世纪,英国文学家塞缪尔·约翰逊就曾经说过,所有历史都始于口述。各个民族的古老史诗恰好可以佐证他的观点。1948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历史系教授艾伦·内文斯成立了口述史研究中心,一般认为这是现代口述史的开始。中国的口述史进入学术领域大致始于改革开放之后,应该说它还处在方兴未艾的探索时期。口述史在其发展演进的过程中,与人类学、民俗学、艺术学、心理学、社会学等学科密切相关,口述史所包含的信息的丰富性,超过一般性文献记载的历史空间。
如果说以往的话剧艺术的呈现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山,那么我们的访谈旨在探究被水面遮蔽的冰山的下端。当然我们的着眼点在于话剧艺术,即便是个人经历也必须与话剧艺术紧密相关,至于纯粹主观化的情感纠葛、人物关系、私人恩怨、个人执念等,则不是我们关注的着眼点,甚至在后期文稿整理中加以删削。我们这样做,可以有效避免伦理上的麻烦。对于采访后整理的文字资料,经手人履行了必要的程序,即经过了被采访者的审读、同意和授权。
口述史并不是纯然客观的,被采访者有记忆误差,也有选择性遗忘,甚至有自我修正和美化的本能,对此我们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一是在采访之前,做足功课,对被访者的个性特点、基本状况、艺术资料进行先期了解,做到知己知彼;二是精心设计采访问卷,在不干扰被采访者思路的前提下,对于重点的艺术问题进行重点提示和引导;三是以史证史、以人证人,对于访谈内容进行梳理、辨析、考证、认定,有效避免口述史当中常见的伪、误、虚、隐等问题的出现。
一些传记体的篇章,操作起来相对简单,我们力求做到资料收集的全面、传主个性的凸显、艺术生命的完整、历史评价的精准、学术研究的新见。
在整理文稿、铺排目录的时候,我们秉承“序齿不序官”的原则,排名不分先后,每一辑大致参照了话剧艺术家出生先后的顺序。一些非常重要的话剧艺术家,因为种种原因,我们还没有采访到位,对他们的研究尚需深入,因此只能忍痛割舍,以期放在后续出版的文集里,企望各位艺术家海涵与原谅。
在此,我们要特别感谢接受过我们采访的话剧艺术家们,没有他们的理解、接纳、支持、配合,就没有一篇篇访谈记录的成形;我也要特别感谢话剧研究所的同人,他们自己解决路费,自己克服困难,辗转奔波,任劳任怨,一次次走进话剧艺术家的生活场景,一遍遍整理、校勘访谈内容。
当然,话剧研究所自己的力量毕竟有限,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我们也整合了一些社会人力资源,一些戏剧界的青壮年研究力量、资深的媒体记者,以及话剧专业的博士、硕士研究生,也加入了我们的采访队伍,为我们的工作增加了强有力的支撑和帮助,在此,我谨代表话剧研究所同人,向各位表示诚挚的谢意!
《中国话剧艺术家访谈与研究》第一至四辑已经完成,第五、六辑的编撰工作还将继续。感谢各位的大力支持!感谢本书责编的辛勤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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