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王》是“动物小说大王”沈石溪的作品集,收录了作家的6部短篇小说,《豺王》以动物视角观察生命世界,记述原始森林中各类动物的生存状态、恩怨情仇,这些关于亲情、爱情、勇气、智慧等的故事,读来令人为之动容。作品文笔优美,情节跌宕起伏,紧张刺激,生动有趣,能将读者带入神秘的动物世界,体味动物的生存哲学。
沈石溪是著名的“动物小说大王”,在国内拥有较高的知名度。 他的动物小说将故事性、趣味性和知识性融为一体,内涵深刻,富有哲理,可帮助读者增长知识,开阔视野,感悟世界。 他的作品多次获得国内外大奖,多部作品入选中小学教材,部分作品是新闻出版总署向青少年推荐的百种优秀图书。 本系列图书设有“安武林赏析”“读后感”版块,帮助读者探寻“中国动物大王”写作的秘密,提
一、捕兽铁夹夹死了大公狼我们置放在小路上的捕兽铁夹夹住了一只大公狼。沉重的铁杆正好砸在它的脑袋上,我们看见它时,它已经死了。
我们把它拖回野外动物观察站,将狼皮整张剥了下来。
入夜,我和强巴坐在用牦牛皮缝制的帐篷里,点起一盏野猪油灯,喝着醇酽的青稞酒,天南海北地闲聊。我在省动物研究所工作,专门从事动物行为学的研究,这次到高黎贡山来,就是想收集有关这方面的第一手资料,为撰写博士论文作准备。强巴是当地的藏族猎手,是我雇来当向导的。
我们正聊得高兴,突然,外面传来“□——□——”的狼嚎声,声音高亢凄厉,就像婴孩在啼哭。“狼来了!”我紧张地叫了起来。“还远着呢,它在一里外的乱石沟里,因为顺风,所以声音传得远。”强巴轻描淡写地说。
狼嚎声一阵紧似一阵,如泣如诉,叫魂哭丧,很不中听。我说:“难怪有句成语叫鬼哭狼嚎,狼嚎果然是世界上最难听的一种声音。”“普通的狼嚎没那么刺耳。”强巴说,“这是一只马上就要产崽的母狼,公狼不在身边,所以越叫越凄惨。”他瞟了一眼晾在帐篷上的那张狼皮,不无同情地说,“它不知道它的老公已经死啦。唉,这只母狼要倒霉了,它产下狼崽后,没有公狼陪伴照顾,它和它的儿女是很难活下来的。
”强巴不愧是在山林闯荡了三十多年的经验丰富的猎人,不仅能听懂不同的狼嚎声,而且对狼的生态习性有很深的了解。很多研究资料表明,分娩期和哺乳期的母狼,是无法像雌性猫科动物那样,独自完成产崽和养育后代的过程的。最主要的原因是,猫科动物以埋伏奇袭为主要猎食方式,而犬科动物习惯长途追击捕捉猎物;刚刚产下幼崽的身体虚弱的母狼,没有足够的体力去远距离奔袭获得食物。因此,狼社会普遍实行的是单偶家庭制,公狼和母狼共同承担养育后代的责任。
我又喝了满满一木碗青稞酒,耳酣脸热之际,突然冒出一个怪念头:如果我把大公狼的皮裹在身上,跑去找那只即将分娩的母狼,会怎么样呢?冒名顶替成功的话,我就能走进狼窝,揭开狼的家庭生活的秘密,获得极其珍贵的科学研究资料!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强巴,他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行得通吗?它不是瞎眼狼,它……它一眼就能认出是真老公还是假老公的。”“不会的。”我很自信地说,“狼主要是靠嗅觉识别东西。动物行为学有一个著名论断:哺乳类动物是用鼻子思想的。对狼来说,鼻子闻到的比眼睛看到的重要得多,也真实得多。我身材瘦小,和一只大公狼也差不了多少,我裹着公狼皮,浑身都是它所熟悉的公狼气味,能骗过它的。
”“万一它朝你扑来怎么办?”“我有这个。”我拍拍插在腰间防身用的左轮手枪,“对付一只大肚子母狼,还不是小菜一碟?”我从小就喜欢冒险,喜欢做别人没做过的事。在青稞酒的助兴下,我荒诞的念头变成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望和冲动。我把外衣外裤脱了,将还没晾干的狼皮胡乱缝了几针,像穿连衣裙似的套在身上。时值初秋,在身上穿一件狼皮衣裳,冷暖还蛮合适的。
二、我披着狼皮走进狼窝乌云遮月,山道一片漆黑。我提着一只鸡,作为“丈夫”馈赠妻子的礼物,循着狼嚎声,朝前摸去。走了约一里,果真有一条乱石沟,怪石嶙峋,阴森恐怖。我一踏进石沟,近在咫尺的狼嚎声戛然而止,四周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一股冷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肚子里的酒全变成了冷汗。我清醒过来,我怎么那么愚蠢,揣着小命往狼窝钻?哺乳类动物是用鼻子思想的,这话能当真吗?说不定是哪个伪学者胡诌出来沽名钓誉的。母狼干吗非得用鼻子思想?难道它的眼睛就不能帮助它思考问题吗?就算这个论断是正确的,万一它上呼吸道感染鼻子堵住了呢?我越想越害怕,趁现在母狼还没发现自己,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刚要转身溜之大吉,突然,我前方七八米远的一块磐石背后,出现两点绿光,闪闪荧荧,就像乱坟岗上的磷火。现在,想不干也不行了。我浑身觳觫,学狼的模样,趴在地上,暗中拔出手枪,上了顶膛火,为自己壮胆。
“□——”传来一声悠悠长长的嗥叫,微型灯笼似的两点绿光飘也似的向我靠近。月亮从两块乌云间的空隙里露出来,借着短暂的光亮,我看见,这是一只高大健壮的黑母狼,唇吻很长,露出一口尖利的白牙。它腆着大肚子,一面缓慢地朝我走来,一面抻长脖子,抖动尖尖的耳廓,耸动发亮的鼻吻,做出一副嗅闻状。它这是在验明正身呢。
我一颗心陡地悬吊起来,我的身上除了公狼的气味,还有人的气味和酒的气味,我担心它会闻出蹊跷,闻破秘密,闻出我是杀害它真正丈夫的凶手,这样的话,它不同我拼命才怪呢。我食指扣住扳机,枪口对准它的脑袋,但没舍得打。一篇精彩的博士论文比一次普通狩猎重要多了。不到最后关头,我不能放弃努力。我打定主意,要是它走到离我三步远的地方还不停步,我就只好开枪了。它好像能猜透我的心思,不远不近,就在离我三步的地方停住了,定定地望着我,胸脯一起一伏地呼吸着,用鼻子对我辨别真伪。我不能无所作为地等着它来闻出破绽,我想,我该做点什么来促使它解除怀疑。
我想起我手中还有一只鸡,就把鸡扔到它面前。它立刻用前爪按住鸡,仔细嗅闻起来,闻了一阵后,闷声不响地蹲坐下来。我看不清它的表情,但我在一本教科书上看到过这样的介绍,犬科动物一旦蹲了下来,就表示还没产生进攻的企图。我稍稍放宽了心。接着,我又捏着鼻子压低喉咙学了一声狼嚎。我们研究所里专门有一盘进口的各种各样狼嚎的原版录音带,为了应付野外考察,我曾像唱卡拉OK似的跟着录音机操练过;我叫得平缓舒展,尾音还渐沉两个八度,据资料介绍,这种声调表示两只熟识的狼见面后互相致意问好。但愿这录音带不是假冒伪劣产品。P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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