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y季、媒体圈、脑风暴、创意区、和谐社会,这些热门词汇裹在一块儿,劈头盖脸、摸石头过河地就兴起了。见过的、没见过的,每天都应接不暇地闯进脑子里,想闭上眼拦住都不行。刚说停下来想五秒钟,后屁股就被“咣”地踹一脚,接着往前走! 这本书就是停下这五秒钟里冒出来的琐碎灵感,好多东西你就让它这么平铺直叙地发生,全有冠冕堂皇的道理,可仔细想五秒钟,就难免成了过度诠释。
他是北京的菲茨杰拉德,人群里的卧底。在Party上,在办公室里,在一切人群聚集的场合里,心里总是暗暗地嘲笑着那些一本正经。他就是李PP。本书是他的随笔集。 Party季、媒体圈、脑风暴、创意区、和谐社会,这些热门词汇裹在一块儿,劈头盖脸、摸石头过河地就兴起了。见过的、没见过的,每天都应接不暇地闯进脑子里,想闭上眼拦住都不行。刚说停下来想五秒钟,后屁股就被“咣”地踹一脚,接着往前走!这本书就是停下这五秒钟里冒出来的琐碎灵感。 这个“一边翻滚扑腾,一遍观察记录”的PP,其实还一边在审视,仿佛他总多带了一只眼睛。 ——朱正琳 他是北京的菲茨杰拉德,人群里的卧底。在Party上,在办公室里,在一切人群聚集的场合里,心里总是暗暗地嘲笑着那些一本正经。这,需要直指事物本质的本能。 ——庄雅婷
01 过度诠释 趴体的过度诠释 很低调 会议的过度诠释 每逢佳节 IN and OUT 模范短信息 文字不剔牙 在路上 封面女郎:行为艺术和规定动作02 歪评有理 你丫闭嘴! 领导不让窦娥冤 戴套儿 爱狗宣言 节约标点符号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舒服地耍酷 假如地球是个违章建筑03 文化小火锅 读书的“性沟” 兼职老师的开场白 ——学好英语需要的四个习惯 从易中天想黎东方 两个展览 秀该怎么做 原谅《无穷动》是个老实学生 电影边缘人 水煮《雷雨》爱吃不吃 换成“中意人民友谊万岁”不就得了04 我爱北京天安门 798的白色恐怖 清明节叫春 爱面 意淫西湖 一顿饭不能吃两遍 中国字,出去! 三联四联 泰国印象一二三 壮阳05 CBD里的小国寡民 电梯的过度诠释 攻略人生 舒服不如躺着 三十岁单车 小姨子的瑜伽馆 抻什么别抻男朋友 百姓TAXI 减肥说说细节——给外甥pp的信(代书评/刘索拉)
01 过度诠释 趴体的过度诠释 秋季,是各个品牌忙着发布新品的季节,所有的发布会、新店开业、走秀完了以后,势必要有个“趴体(Party)”。这轮趴体季节过去以后,马上又临近元旦了,新年趴体此起彼伏。然后又是春节,各大机构的年会趴体又陆续上演。前辈陈冠中先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北京像沙漠,时尚趴体就是沙漠里的绿洲,对北京糟糕的交通,糟糕的服务,在你走进时尚趴体的时刻,就都可以忘却了。 有幸,出于工作的需要,我经常得混迹在各种“绿洲”里,时不常还得筹备出几个“绿洲”来,供嫌弃北京实在生活的人逃亡。时候长了,对趴体,也有了一些过度的诠释。 服装 在北京参加各种时尚趴体的,来回来去就那么几百人。有的人,你想不碰见都难。一个身材肥沃的女人,黑衣白肉,黑衣上坠着大面积的水晶贴片,好像鱼鳞,生动而立体地刻画着每寸肉的蠕动和颤抖。四目相接,只感觉眼神相熟,颔首示意。一旦辨明脸庞,确认身份,就难免要拥抱在一起,脸颊相蹭,嘴巴夸张地喊出亲嘴声音:“姆-啊”,“姆-啊”,以示没有忘记对方是谁,也像别人表示,“我们两很熟”……寒暄几句,就彼此在视野里消失。我很怕别人衣服上的水晶片儿或者金属片儿。那一坨耀眼,让这个本来印象不深的身影,强迫地留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感觉就像刚刚拥抱过一堆碎玻璃渣子,老想低头检查自己的浑身上下,看被扎破了没有。 口音 在北京的时尚趴体上,嗲嗲的闽南口音和广味儿鸟语,都不如前两年吃香了。目下最流行的,是那种特“侉”的北京话。这种“片儿汤音”,与“台湾腔”的一大区别,就是难以模仿。首先南方人肯定学不会;再有就算精熟普通话、善于模仿台湾腔的东北人、中原人、西北人,也学不会;就连近在咫尺的天津、秦皇岛、石家庄人,如果没有在北京熏陶十年以上,也难以乱真。台湾腔需要嘴上肌肉紧张,很容易;北京腔恰恰需要放松,这就难了。各省人民只要一“侉”下来,就难免原形毕露地带出家乡口音,分寸不容易拿捏。所以,这种“胡同腔”,不仅象征着“酷”,也象征着根红苗正,象征着共军或者满清的贵族血统。不过,我还是不能理解下面的情景:高贵女士,背靠吧台,大大咧咧地操“扯娘们儿”腔的北京话跟老外侃大山,冷不丁回头,对中国侍者说段儿京味儿英文,要杯酒。侍者一犯愣,还是准确地执行了她的命令。然后她端着酒杯又回过头去,继续用北京话扯淡。 配饰 其实,衣服、鞋、首饰、包,基本上都是女人穿给女人看的。女人用配饰相互交流、相互攀比、相互传达着各种潜台词。只要不是特别难以忘怀地难看,这些东西都不会引起男士的注意。男人的目光,通常都有本领绕过配饰,直击身体的轮廓,或者含蓄一些,停留在脸庞和眼睛上。因此,一位腰长臀大腿短的女士,就算穿上恨天高的高跟鞋,在男士的印象中,她的倩影仍然会是“一位五短女站在高跟上,脚后跟上边就是屁股”。我认为技术含量高的,并不是对配饰的选择,而是对它们的驾驭。不会穿高跟鞋的女人,偏要蹬起12公分的高跟,就很憨态可掬了。憨态有几种,一种是走路踢里沓拉、托泥带水的,原因可能是鞋子大了。另一种是步履沉重,左右摇摆,原因是双腿短粗,臀大肌过于发达,双脚肥硕,鞋太瘦,鞋跟儿太细。除了身材和鞋子的匹配,技术也很重要。女人穿高跟鞋之所以美,在于能与鞋融为一体,脚腕子自由转动、像驾驭普通平底鞋一样驾驭高跟鞋,走路时膝盖伸直,高跟就增加了腿的长度。技术不好的女士,脚腕力道不够,只能用膝盖的过分弯曲来带动高跟鞋,这样,小腿反而成了鞋跟的延伸。不像穿鞋,倒像是踩高跷。窃以为,不善于驾驭高跟鞋的女性,最好穿长裤、船鞋。安全,舒服,也显得挺有修养内涵。 表情 趴体上的笑容特别多。因为噪音太大,每个人又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精神不集中。听不清楚的时候,只好会心地笑,以示听明白了。经常,是说话的人先笑,听的人随着笑,这种笑没有“听懂了”作为后盾,很心虚,一般只咧嘴,不出声 ------ 反正音乐声大。最怕干笑,女性的声带能挤出各种音色的干笑。干笑通常来自老于趴体世故的女士。她们的听觉,早就练得能在高分贝噪音中捕捉最细碎的八卦。干笑可以暖场;干笑是一个圈子的通行证;干笑可以逃避难以回答的尴尬问题;干笑同时也具有杀伤力。比如某君的一个笑话博得了数位女士的干笑,那么此君首先要明白,女士们给足了他面子,让众人看到他的幽默感和人缘儿;同时他也该意识到,自己的笑话无聊之极,因为女士们已经用笑声告诉他,她们没有真的被逗乐。总之,在趴体上,如果你听到放浪刺耳的干笑,就如同在战场上听到“点射”的机关枪,碰上行家了。 道具 不能老挖苦女士们。写个男的吧,说说烟斗。在趴体上抽烟斗,也是一桩很有意思的事情。趴体上,香烟无可避免,那是嚣张放松;少数人抽雪茄,那是高调享受;烟斗呢?据说那是思想和智慧的标志,能表现出有天赋的气质。可是直观地看去,烟斗所能展示的唯一天赋,就是让一根儿着火的管子,既不熄灭,也不烧着或烫着自己和他人。冒出来的烟,就仿佛一道墙,把自己和庸俗的芸芸众生单方面地分隔开,烟斗后面,就算最龌龊最不自信的脸,也显得高傲而冷静。潜台词是:“别跟我说话,因为我抽烟斗;我高兴的时候,会找你说话,你无权不理我,因为我是放下烟斗跟你说话的!”其实,甩掉一切带感情修饰的语言,纯用技术动作来描述吸烟斗的话,只不过是:“以变化的节奏吸吮一根握在手里热乎乎的管状物”。 知音 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在趴体上,你讲一个故事,四个人围着你听,讲着讲着,突然一个听众被一个热情的、穿一身亮片儿的朋友上来打招呼,拥抱、亲吻,拉到一边寒暄。你少了一个听众,有点儿失落,可还是继续讲下去,因为还有三个听众呢。结果那个第一位被拽走的人,回来给这堆人里他的一个熟人介绍那位新朋友------她没介绍你,因为出于礼貌不想打断你讲故事的雅兴------现在你就剩两个听众了。然后有一个拿烟斗的男士来找这两个听众中的一个说话,这个听众无法拒绝,因为人家可是放下烟斗来主动搭讪的!现在你就剩下一个听众了,你慌了,想赶快把故事讲完,故事还没到高潮呢。可就在这时候,最后一个听众的女朋友过来了,说没意思鞋跟太高脚疼要回家。最后一个听众也走了。你知道怎么样让这种尴尬变得更加尴尬么?就是去找第一个走开的听众,把笑话讲完。就算你的故事再好玩儿,也只能换回干笑。那样,你非痛恨绿洲,想念沙漠不可。 很低调 跟同事一起出差开会,空闲时有一搭没一搭地扯家常。问他老婆的职业,他答:“做电视的。” 我说:“哟,媒体跟媒体的联姻真多。跟栏目做的还是在台里做的?”我好奇。 他说:“台里的。” 我说:“不错啊,稳定。哪台的?” 他说:“CCTV。” 我说:“哦,那没劲。但待遇应该好。” 他说:“嗯,还行,是没劲。” 我继续八卦:“做什么栏目呢?” 他继续平静:“她做的那栏目巨差,但是知名度比较大,收视率也还可以。” 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哦?到底什么节目啊?我知道么?我很少看电视。” 他不再卖关子:“你可能听说过。她做的那节目叫《新闻联播》,嘿嘿。”平静地坏笑。 我说:“你说话,真他妈的低调。” 这是朋友之间的玩笑,他用实话拿我打镲。但是最近确实碰到不少低调的。才发现,最近低调很流行。 某主流文艺人士,文武双全,又做明星又开公司,她手下的公关人员曾经跟我谈合作,死乞白赖非要以各种市场代价换一篇对她的专访。洋洋洒洒地签了一大篇合同,对于刊物上怎么登她、在哪期登、登几幅照片、写多大篇幅、用哪位记者采访、问什么问题、用哪位摄影师、用哪位化妆师、刊物寄给哪些受众、在哪些渠道发行,全都做了详尽的规定。可是当记者访问的时候,她回答的第一句话就是:“其实我这个人很低调的。”基本上,一篇采访稿读下来,读者会觉得,这家媒体真犯贱,人家低调,你们老骚扰人家干什么?不让人低调!可怜的编辑,一边捧着那合同上的数十条要求在校对稿子和图片,一边眼泪往肚子里咽。心里很盼望发生点儿不可抗力,干脆不给她登了。 以上属于高调地低调。 某艺术家这两年刚刚出名,正处于从“小圈子”红到大众面前的阶段,特别享受那种被人在公共场合认出来的满足感。此君乃一文人,一般人听他的名字耳熟,却并不真正认识他的脸。于是乎他特别爱干的一件事儿,就是在飞机场领了登机牌,却诚心耗着不登机。直到整个机场的大喇叭都喊:“XX先生,请到10号登机口登机”他才从远处做匆忙状地奔将过来。旁边登机口候机的人,都惊异地回头:“快看,那就是XX!哟,原来长这样啊。哎哎,快瞧XX,快看呀!”然后他目不斜视,匆忙而低调地在登机口出示登机牌,接受检票空姐的崇拜目光,礼貌致谢。比他先上飞机的人,都没有听见机场里的找人广播,也不知道他是谁,怒目而视,嫌他耽误功夫。他照样沉浸在刚才低调“赶飞机”的那种舒坦里,心说反正你们不知道我是谁,爱生气不生气。如果碰巧飞机上有人认识他,打招呼,他也会打哈哈:“咳,没辙,刚才碰见个某某媒体的记者,非得约专访,还要跟我策划一本书。”结果飞机上的人都觉得他又了不起又没架子又低调,恨那“某某媒体”的说话不挑时候。 以上属于低调地高调。 低调到底是不是美德?跟低调的人一起生活,可能很舒坦,因为她不闹得慌;跟低调的人一起做事,可能得累死,因为你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调子低,不一定要得少。至于去帮助一个低调的人高调,势必受累不讨好,累死活该。认识一个才女,个人履历细到每年奖学金的名目,让自己的策划到处向媒体朋友散发。这个策划从前也做传媒,所以朋友们都帮忙,短短几个月让她上了好几家杂志的人物采访。一天某败类记者到她公司去,那策划赶紧介绍说有N篇采访都是这个记者帮忙张罗的,她立即做事外人状:“哎呀,他们都来采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搞得我都没有时间做事情,我好低调的呀。”高调的人,你会骂他“不知耻”;而这种低调的人,你只能钦佩她“知耻而耻”了。 当“枪打出头鸟”这句话还是真理的时候,多数中国人是很低调的。做出再大的贡献,也归功于集体、归功于领导、归功于群众。后来发现不出头的鸟,照样挨枪子儿;反而出了头,能少挨点儿;就算挨了,也不至于憋屈死。再加上整个社会需要转变观念,需要高调意识,于是出现“明星企业家”、“明星作家” 、“明星改革家”、“明星书记”、“明星劳模”、“明星服务员”,全社会都在高调,各行各业都涌现明星,媒体的力量,空前膨胀,因为明星必须靠媒体去传播。在那个明星辈出的年代,就算再多出几个芙蓉姐姐,可能也没有那么大的轰动。后来传播得狠了,不平衡了,就难免有人受伤,受伤后就低调;也有因为怕受伤而努着劲儿低调------一直低到自残的。再后来,媒体发现高调的人固然有市场,但挖掘曝光低调的人,更有市场。至于把低调的捧红、把高调的砸趴下,简直其乐无穷了……终于乱了,大家就有了高调地低调和低调地高调等各种各样的心理乃至生理反应。 我的另一位新同事“北京女病人”,从事采访主任的工作,专会治这种“高低调综合症”。我听过她打电话约某“名导”采访,那厮先后以“我当不起这个身份”、“我没做什么成绩”、“我不算成功”、“我很少接受采访”、“我太忙”等一系列借口百般推托。最后“北京女病人”拿出杀手锏:“瞧您,又装低调,不带这样儿的!”对方只好投降,约时间接受采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