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序
这一路都是夏天
我知道
那些夏天
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
代替梦想的
也只能是勉为其难
我知道
吹过的牛X
也会随青春一笑了之
让我困在城市里
纪念你
── 摘自宋冬野《安和桥》歌词
“选择生活,选择工作,选择职业,选择家庭,选择他妈的大电视,选择洗衣机、汽车、镭射碟机、电动开罐器,选择健康、低胆固醇和牙科保险,选择定息贷款,选择买第一间房子,选择你的朋友,选择休闲装和配套的行李箱,选择分期付款的三件套西装,选择DIY,在一个星期天早上,搞不清自己是谁。选择在沙发上看无聊透顶的节目,往嘴里塞垃圾食物。选择腐朽至死,由你的精子造出的取代你的自私小鬼,最后会在悲惨的家里唾弃你。
“选择将来,选择生命…… 可是,我为什么要这样?我选择不去选择生活,我选择别的。理由呢?没有理由 。”
这是一段出自《猜火车》末尾的文字,我很喜欢,因为它如此真实,如我们每个人的生活。
当然,我没有选择毒品,因为我没有选择的勇气;我也没有选择自私,因为我害怕孤独;我也没有选择流浪,因为我无法承受居无定所的生活。
每个人从幼稚到成熟,都需要做无数的选择,最后会通过一扇门,里面住着的就是那个你找寻了很久的最真实的自己,干净、纯粹。当然,也不是谁都能找到那扇门,它隐藏得很深。
年轻的时候,我们跟随、模仿,我们冲锋陷阵、不怕牺牲,把别人的梦想书写进自己的人生。说出来的梦想总是不着边际,时刻变幻,要去的地方总是太远,可渐渐地,我们发现梦想早已被遗弃在到达的路上。当然,如此之人甚多,转身望去,身边很多人做伴,倒并不觉得孤单,于是停下脚步,互相取暖,可郁闷的是,原点不是终点,只能继续跟着人流,且行且看。
如今的城市里,要奢望一片蔚蓝的天,让自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你说想要忠于自己的内心,许下一个愿望,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听起来朴素,可大多时候我们都不能随心所愿,牵绊太多,杂音太多,最后也只能遂了它们的愿。
那些天天把梦想挂在嘴边的人,大多都坐在孤独的床前,看着“岛国影片”,把梦想给了屏幕上的姑娘,还有一年没换的床单。不知从何时起,我就像一个标准“愤青”,听到“梦想”这个词就会一阵一阵泛恶心。也没干多大个事儿,就拿梦想来武装,我只知道当我在45摄氏度无遮无挡暴晒的柬埔寨骑行时,那些所谓的梦想,还没有我手中的那杯爬满蚂蚁的冰镇甘蔗汁来得甜,喝下去了,就能赛似神仙。
在我刚开始懂得爱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听起来有点荒唐的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在27岁那一年结婚,貌似源起于哪位大师给我把过脉、开过光,说如果我27岁不结婚,那下一趟列车就得苦等到34岁。虽然听起来足够荒唐,可我内心异常笃定,时间越是逼近,越是心慌,越是心慌,越爱折腾,于是平静的生活被打破,用尽一切的力气想要去抓,却终于如愿以偿地赶在这个年纪失去了一切,变成年纪一大把还带着一肚子情伤的老姑娘。感觉自己的那个小世界,灯一下子全熄灭了,胸口流着血,手里提着刀,看了看前方可选的路只剩两条,要么了结自己,要么灭了他,二选一的题,结果我都没有足够的勇气。那我往后退吧,差一点就没出息地选择用出走去忘记,来一场听起来很洋气的说走就走的旅行,可27岁了装不了“小清新”,想想当初为爱出走什么的,真的挺傻的,虽然也还是那个傻乎乎的模样,但至少知道逃避并不是出口,走了也不是一了百了,完了不还得回来面对。那些以“流浪”的名义在外面混迹的人里,有一半以上不都是一时意气冲出去,却没有勇气再回来面对的么?
给自己一年的时间让自己重新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心里面谁也不放,把自己的心清理得干干净净地来迎接我曾经满心期待的27岁,不问未来在何方,不问那个人在何处等我,当然这不是真的坦然,只是学会了平静地接受自己所剩的一切,不悲不喜。在吹灭蜡烛的那一刻,决定趁着还没嫁,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再一次肆无忌惮吧。
出发前默默给自己撂下一句狠话警醒自己:亲爱的,你既不是董小姐,也不是生活在草原上的野马,世界那么大,尽管纵情去看,但这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才是你的家,折腾够了就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关于这次旅行的计划,我希望一切都是简单的、自在的。我不要星星,不要月亮,不要那个到不了的远方;不要计划,不要路线,不要再让那些生活的条条框框捆绑我的思想;不要伟大,不要理想,不要那么沉的抱负增加我单车的重量。我只要一个摸得着、看得到的地方,用我自己最自由最自在的方式去走走看看。
如此,骑行东南亚,就那么真实地摆在了我的眼前,它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虚幻。
如果幻想住在27楼,那现实就是下水道里的臭狗屎。单车旅行,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陌生,2009年用了35天从成都沿小北线去了拉萨,估计破了当年最慢进藏纪录,在天涯上用了二十几万字的口水话算是把事情交代了一遍,最后还“自宫”成了有名的“太监帖”。我也拜读过无数大侠的骑行游记,终于发现我和他们还不算是一类人群。因为我其实属于不喜欢骑单车的人,引用时髦的那句话叫:“我爱的并非爱情,只是爱情中的自己。”骑行对于我而言,就是一直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上坡、下坡,以近20码的速度缓慢前进,想停就停,想走就走。东南亚国家的路更是无法与318比拟,称不上什么刺激挑战,平坦得一塌糊涂,只要四肢健全,扛得住晒,时间充裕,谁都可以。
单车于我而言就是一种工具,骑单车就是一种旅行的方式,我就是喜欢它的那种自由自在。我是一个典型的爱幻想的女生,一跨上单车,心里就不断闪现着自己空灵的背影行走于天地之间的画面,再配上极其悲壮的背景音乐,设置如玄奘取经时经历的九九八十一难,一个个只见我一眼就想和我私定终身的俊朗小青年,还要被我无情拒绝,最后只挥一挥衣袖,跟他们说:“别惦记了,忘了我吧。”可别小看这种幻想,它陪伴我度过一次又一次想放弃的瞬间,让我忘了身体的那点儿鸡毛蒜皮的痛苦,忘记了大部分骑行时的枯燥和孤独。
所以说坚持骑行,基本靠意淫。
可我现在发现需要靠意淫的不只是骑行,码字才是人类最痛苦最艰难的一项脑力运动。
而我又是一个擅长“说评书”胜过码字的人。如果给我一间厅堂,堂内坐上三五十人,搬来一把师爷椅,再来一杯现磨咖啡提提神,那么只需用投影把一张张的照片轮播,我就能一口气不停不歇地讲上个三天三夜,把这一路每天发生的点点滴滴和实用攻略都给你们讲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我是出了名的“段子手”,人送外号“巨能说”,什么故事从我嘴里讲出来,都自带六分幽默、三分夸张,还有一分赤裸裸的真诚。
可想要让这段记忆落成一本白纸黑字的印刷品与众人分享,就得老老实实坐在电脑前码字。这次码字耗时比走川藏线还久,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有一年半,这个过程的痛苦差不多等同于让我把这段路程再骑上三遍。而整本书码字时间最长的还是这篇自序,反复修改很多次,因为通常我翻一本书就从那篇自序决定还要不要继续看下去,从作者的自序里,我能读出他的勇气有几分,豪情有几分,宽容有几分,自大有几分,坦诚有几分,当然一般配着图的书,还是要先翻翻看作者“颜值”有几分再酌情加减……
写游记不像写小说,可以胡编乱造,天马行空,想让谁死就让谁死,想让谁爱上谁就爱上谁。写游记虽然可煽情,可浮夸,但还是需要尊重事实。我在写作的过程中一直在尝试还原最真实的情景,感受当时的心情。可事情已经过去小两年了,30岁的人写27岁的故事,自然带着将来留给我的孙子们看看“当年你奶奶多牛”的心境,能记住的也不过是些“刻骨铭心、惊悚刺激”的片段,当然大家品味都差不多,都比较爱看这些“我们如何悲惨”“我们如何相爱”“我们如何一步步走向变态”之类的故事。
我能体谅大家的期待,但我只能尽我所能,让你们在这本书里读到更多美好的东西。如当年我写的《川藏线游记》一样,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有那么几人因为看了我辛苦码的字,而勇敢地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我便会认为以这样的方式把我的故事分享出来是一件虽然痛苦但有意义的事情。
这段旅行,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没有那么多云淡风轻,70%的时间我们用屁股挨着坐垫不断骑行,剩下的时间,我们尝试不同的生存体验,旁观和参与了无数不同的人生。5个月,5500千米,3月出发,7月回国,花费1万块,中国、越南、柬埔寨、泰国、老挝,我和我的小伙伴叶子用我们自己的方式,一路沿着地图用我们的车轮在这块不大的地方画了好多圈圈,才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曾经那些人所告诉我的东南亚。
一路骂,一路笑,一路唱,一路迎着烈日飞奔,一路肆无忌惮!
谨以此书纪念我和我的小伙伴叶子这段回不去的青春,以及那一路的夏天。
也送给无数和我一样在走过青春的路上彷徨过、迷茫过、奋斗过、坚持过、任性过的兄弟姐妹!
江湖人称“聂小欠”,30岁,已婚四川“妹纸”。一个喜欢徒步但不爱骑车的单车长途旅行者;一个平时几乎不碰自行车,不会修车,不会补胎,但只要一跨上单车拖着满摊子的破家当就能立马切换为“鸡血模式”,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在所不辞,逍遥自在的铁血女汉子。
第1次骑车经历是2008年地震前租了辆自行车从成都用2天骑回400KM外的宜宾家中。
此后骑车的履历鲜有短线,包括2009年2500KM川藏小北线及2013年5500KM骑行东南亚五国,虽然骑得不快,但只要前方有路,就从不回头,也绝不搭车。
在无数个非著名广告公司当了8年的“孙女”,给客户出过不少鬼点子,开过车店卖自行车,现在跟着别的土豪大老板卖直升机。
此前算得上作品的便是“天涯”上点击量40W的一篇关于骑行川藏线的著名“太监帖”,骑行1个月,写作耗时8个月,斗胆取了一个标新立异的限制级标题,差点被禁。
这本东南亚的游记,骑行只有5个月,而写作已耗时超过一年半,终于完稿。
没怎么出过国,却幸运遇到一枚美籍先生。目前处于沉寂期,只为了为期一年骑行美洲的“HONEY YEAR”计划。
想和最爱的人,一起折腾出最向往的自己!
洗澡和拉屎永远都是重要课题
管你是豪华游还是穷游,管你是住在星级宾馆还是在路边扎个破帐篷,洗澡和拉屎永远都是旅行途中每天需要解决的重要课题。我没有奢望过在越南的山里人家会给我准备一个五星级的可以洗屁股的马桶,更没奢求过给我一个有泡泡浴撒着花瓣的浴缸。但是,人生总是曲曲弯弯,不尽是如人愿。
如果有人说越南人没文化,我不同意。当你每次去到越南山里人的茅厕,看到撕烂后散落满地粘满大便的报纸、书本、作业本,你会明白什么叫“书非撕不能读”,人家可是屁股上都飘着油墨香呢。
在越南我对洗澡的最高要求,通常仅限于被雨水淋了个透心儿凉后,有一桶热水可以温暖温暖我略感凄惨的心。
从出了河内开始,我便忘记了什么是热水澡,广东话里的“冲凉”一词估计是从越南这里传过去的,热水器之于越南人,估计类似于烤箱之于中国人,用不怎么着。我从未用冷水洗过澡,刚开始还会皱下眉头,对用冷水洗头有点纠结,可纠结没0.01毫米的实际意义,只好光着身子,站在喷头下,冷水一出,幻想自己是迈克尔·杰克逊代言雪碧广告,一手遮私处,一手甩出,“噢”一声,打个冷颤,就这样“晶晶亮,透心凉”。
但即使再怎么“家徒四壁”,那好歹还得有个四壁遮遮羞么?越南人有时候真省事!山里的家庭大多都很简陋,有些直接四周围起木板就成为一个浴室,旁边再围一个就是厕所,或者干脆板儿也省了,随地解决。习惯不是单一的某一样东西,而是多元相连的各个层面,好像说复杂了,简单地说,在山里你得习惯洗冷水澡,你要习惯简陋的木板房,没电灯,没喷头,进进出出的蟑螂、蚂蚁、蛤蟆、蟋蟀等等,如果说这些都可以轻描淡写,那后来碰到两个家庭是没厕所、没浴室……好像思考的东西要多一点了。洗澡,他们就指着那水龙头,就这片区域,四周皆空,毫无遮挡,唯有前面几米远一行香蕉树相伴。以为他们没明白意思,拿着我的无敌小本儿指着“洗澡”再问,还是那块地。惊讶,他们全家老少是怎么解决洗澡这问题的呢?非常好奇。那种困惑不亚于当年我看着一屋祖孙四代,两个兄弟一个老婆生活在一个环形开放式的大通铺的藏式阁楼里是如何解决传宗接代这样无法解答的问题。本想着暗中观察这一家子是怎么解决问题的,然后直接效仿,可这些人好像不需要洗澡,也不需要撒尿拉屎,只好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了。
我看着那片开阔视野的空地,纠结地问叶子这怎么洗啊,结果叶子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说“等时机”,像个算命先生似的掐指一算:“嗯,今晚十点后月光会被云层遮挡”,利用夜晚的漆黑完成工作。第一次叶子得逞了,看着他一脸舒爽的样子就来气,我只有惊恐地摸黑到了后院儿,找到水管用毛巾把自己大概地擦擦干净,就着黑蹲下赶紧将小号解决了。睡吧,许个愿,明天找个有厕所、有浴室的好人家。
但第二次叶子失算了,我看着他正猴急猴急地在黑暗中洗着,突然男主人骑着一辆摩托车归来,猥琐的车头灯从远及近地直接给照了个高清无码毫无遮挡,马上穿衣服已是来不及了,只见叶子强装淡定地背着车灯双腿夹紧,再默默用毛巾围着他白皙皙的屁股,那条围着屁股的毛巾就像穿了条齐屁小短裙一样好不性感,还一手提毛巾,一手抱胸,神情涣散,特像在某桑拿场所干坏事的时候让人民警察逮着那一瞬间。只见男主人比叶子更淡定,熄火,停车,关灯,若无其事地在旁边小厨房进进出出,剩下心情复杂的叶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记得当时空气好清新,周围好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