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故事从公元530年南北朝时期南梁名将陈庆之自洛阳劫掠而归开始的历史小说,讲述这个时期众多历史人物争夺天下的阴谋与战争。
本书采用群像式写作方式,每章的故事通过该章主角的观察角度叙述,不同章节不同人物,从多方面深入描写某一事件,增加故事可读性。
张宏轩,八零后河南籍公务员。自幼对历史军事充满兴趣,大学时即尝试写作,曾在军事杂志发表若干历史科普文章。自学军事史与北朝史三年后,终敢动笔,记下这浩瀚时代的点滴。
聚在两条通道口的台军总共两百人,里面不到两成是甲骑,这批是已经投入战斗的。已清理的障碍区散落着四百多人,全部是战兵,这批是能够马上过来支援的。不算胆大跑来看热闹的几百坊民,东方老的后卫尚聚着一千五百多人,绝大部分是辅兵与民夫,战兵凑不齐三个整队,这批人可以用来扩张战果,也可以用来收拢败兵——
绝对不能让后卫派上第二种用场。高昂咬紧牙关,臼齿发出危险的咯吱声。围绕飞梯的盾墙最多坚持一刻,听尔朱兵高亢的战吼,散在障碍区的自军第二梯队不可能及时冲进来。那就只能靠羽林攻占栅墙。“尽忠天子!”高敖曹再次大喊出声,攀爬间嗖地向上递出槊尖,宛如毒蛇吐信,一名想要偷袭的叛军兵卒弓指齐飞。
最抢先的羽林什长旋即落墙。隐藏许久的敌兵慌然起身,五、六杆红缨长枪从左右猛捅。撞铁声与入肉声分外刺耳,第一名先登勇士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带着戳穿肩膀的短枪栽下丈余墙头。但一个倒了有两个,两个倒了有三个,面对羽林接连猛攻,尔朱叛军很快就乱了阵脚,他们虽也久经战阵,但步兵分队的训练程度远不如羽林精骑,根本做不到一伍一什流水般同时递枪收枪,很快便默契全无。“割汝们脏吊!”一名被戳穿肚腹的甲骑破口大骂、主动前扑,临死前硬是压倒一片叛军,终于辟出了登陆场地。
时间的流逝骤然加快。“渤海高傲曹在此——”高昂双手执槊,跃上墙头,将一名挥舞环首刀的叛军军官两脚踹下夯土墙,“统统过来受死!”
甲骑们呐喊着跃出,同时向突破口两翼卷进。咒骂与穿刺,嚎叫与劈砍,各种噪声杂糅成团,猛贯参与者的耳洞;血浆喷涌,肉皮溅飞,裹甲的人体互相撞击,钢牙铁齿噬下块块温热柔软。穿裲裆铠的契胡拖着贯穿腿肩的槊杆向前挪移,直到一计侧击拍飞颧骨;手腕砍断的中兵血染半身,一面闷哑地喘气,一面把完好的手指插进对面眼窝,咒骂着一同滚下弩台......高敖曹眨眨眼,似乎就在一瞬间的功夫,弥漫血腥的混战就已分出胜负,他率领登墙羽林,两两一组互相看护,踩踏着或黄或白或红的各式滑腻,稳步逼向树在东墙望台的敌军大幡。
那面擦屁股绢已被射倒一次,修补后的旗杆撑不住一踹。高昂没有出脚,他不差这个功,而是让给了在身侧亦步亦趋、尽心掩护的一名怀朔汉。“曹慕贺”,渤海游侠挥手,“把那东西拽了!”
“喏!”
甲骑答的极响亮。撞扁的鼻子仍在流血,腥味反而让他更显兴奋,咕哝着鲜卑语,走路都像在跳舞。答话的回音尚未消散,高岳的这位从人就已窜上土台,选好角度一肩膀就把旗杆撞断,裹着布料扎进敌营内侧。
欢呼声瞬间响起,瞬间落下。五架飞梯都已成功登墙,什长伍长开始吆喝整队,指挥众甲骑转身面向墙外,在射孔、缺口之后后找好各自站位。该干正事了,高昂带头摘下背上骑弓,与部下们一齐系紧披膊、扳指挂弦,刷拉拉张开三十张满月,声势之大近乎凌汛。三棱尖头泛出饥渴铁光,瞄准的不是别处,正是墙下那群疯狂挤压台军步兵盾阵,肩颈手臂赤裸裸暴露在视线下的胡军甲士。居然没一个想起抬头,愚痴,高敖曹略一瞄准,下令:
“射击!”
羽箭破空,穿肉裂骨。有些胡兵非常幸运,箭头贯入脑髓,让他们哼都不哼便翻起白眼直趋地狱。有些相对幸运,肩膀或胳膊被钢铁搅成肉粥,惨叫呼痛之余露出破绽,被步兵逮住空隙一枪戳透口舌,断气前只多受了几忽罪。最不幸的是那些靠甲胄挡下箭矢的,他们纷纷抬头,吃惊的模样像群刚爬出蛋的小鸡娃,脸上还沾着同伙喷出的新血。“瞄脸”,渤海高敖曹再次开弓搭箭,享受复合弓身悦耳的呻吟,“再射!”
新一轮箭雨泼下,又是一片惨嚎。瞎眼的按住不断晃荡的木杆,丢弃兵器踉跄后退;脸颊开洞的吐着血泡,刚把身骨缩紧减少防御空挡,对面的步槊就已凑到鼻梁之上。子见里的步兵只是缺训少练,但不是傻鸟笨货,顺风不顺风闻味都能闻出来。坐地上拿大橹护头的木桩少了,高喊着举盾前撞的男儿多了;左顾右盼只敢动嘴的队主出了刀,绷带被血浸透的重伤号也止了泪,甚至有人鼓起最后一点力气,硬是举起手来指敌开骂。
开弓——射击,只瞄甲士与军官,如此往复。墙外的叛军阵势渐渐缩小,他们反而成了退缩的一方。障碍区的第二梯队开始加快步伐,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上冲挤,步兵弓弩撒来阵阵箭雨,逼得胡兵连连后退。墙外的威胁已经解除,墙内的叛军似乎也感到危机,整齐的营区变的噪杂,号角、羌笛齐响,鼓声先乱后整,急促地响遍东西,仿佛心跳。一队队兵卒钻出帐篷,在军官的拳打脚踢下狼狈整队;靠河堤布置的马厩人嘶马鸣,骑手们挥鞭驱出自己坐骑,慌乱地检查铁掌皮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