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岁的李薄荷在“苇航”演艺经纪公司工作七年了,也许到了“七年之痒”的瓶颈期,身心俱疲的她决定放下眼前的一切,出国深造。为给李薄荷送行,大学同学打算组织一次久违的“同学会”。果然,没有什么比“同学会”更“内卷”的场合了。觥筹交错间,炫耀、嫉妒、感念、攀比、逢迎,五味杂陈,暗流涌动。 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一场平平无奇的同学会竟改写所有人的人生轨迹,他们的命运原本像多米诺骨牌一般交互摆放,相安无事,如今被一只无形的手指轻轻碰触,一个接一个地栽倒下去……
最初只是想要栽一株薄荷,后来想要一只漂亮的花盆,一个浪漫的阳台,一只猫,一座宽敞的房子,一辆气派的车子,一串可观的存款余额,一个从天而降的孩子………其实薄荷一直在田间野蛮生长,只是,你还想要吗?
——著名制片人、编剧李潇(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最佳编剧,华鼎奖中国百强电视剧最佳编剧)代表作《大丈夫》《好先生》《当婆婆遇上妈》等
其实在而立之年,身边还有一群年少时的同学,你们还可以在生活的一地鸡毛之余回学校的食堂吃碗炒饭,去街头的小巷撸串喝酒、互损互捧互打岔,已经很幸运了。如果你有这样的幸运,来读读看这本书寻找一些共鸣;如果你没有这样的幸运,那就读读这本书体会一下从未有过的美好。
——著名导演、编剧田羽生(中英电影节“最佳新锐导演,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年度青年导演奖)代表作电影《前任攻略》系列等
生动的文字在墨迹之间,流淌如潺潺泉水,睹之便有鲜活而生动的画面跃然而来。生活的柴米油盐,人生的事业与情感,娓娓道来,引人入胜。它是一个故事,也是一段人生,有血有肉的情感记述,便很容易便打动读者,引发共鸣。阅书,悦心,阅历人生。
——著名作家月关(年度十大网络原创作品*一名,网络文学20年十大历史作家,百强大神作家)代表作《步步生莲》《回到明朝当王爷》《锦衣夜行》 等
“如果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
——著名编剧秦雯(编剧嘉年华年度关注电视剧编剧,全国电视制片业十佳电视剧编剧)代表作《我的前半生》《流金岁月》《繁花》等
要一个春天,太阳初升、惠风和畅。如果薄荷刚好散发清香,柳树也抽出了新芽……如此,便足够你我爱这喧嚣劳碌的人间。
谁还不是高楼下的小蚂蚁,谁还不曾一边仓皇一边昂扬,谁还不想在同学会上得意,可谁又真的如意?薪尽自然凉的打工人哪有不疯的,大家都是硬撑罢了。
一场同学会,一座大舞台,尽显人情冷暖、命运起落。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焦虑,一边仓皇一边昂扬。置身“卷时代”,怎样才能实现“不卷”自由?
《春天里的同学会》以轻松幽默的语言风格、一波三折的故事情节、立体丰满的人物塑造,描绘了一幅离开校园步入职场的青年男女攀比、“内卷”也互相治愈的画卷。这画面展示了普通小人物的狼狈和小筹谋,也铺就了打工仔的心酸和小确幸。在小说中看画中人,回头发现,自己一直身在画中。
在这场同学会里有春天街头的沙尘暴,有地面竞相生长的绿芽,更有挂满枝头的桃花香。绿芽是文中的女主角薄荷,脆弱的小薄荷站不起来以后就只能烂在土壤里,除了一路向前她别无选择,不只是薄荷,这世上的连翘、海棠或者狗尾巴草……无一不是这样。每个人也都背负着自己的“山高路远”。
画一辆直通单位的私家车,画一座写着自己名字的小房子,画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画一个英俊帅气幽默阳光的伴侣,画一个无话不谈嘻嘻哈哈的朋友,画一个这样的梦想……让它可以在春天尽情开放,就足以聊慰这穷困潦倒、乱八七糟的现实生活。
一、七年之痒
清晨,李薄荷正在洗澡,洗发香波的泡沫顺着她微卷的长发一团团落在浴室的瓷砖地上,像乍暖还寒时节山顶融化的积雪,一朵朵,大的小的,顺着山脉,顺着雪水汇成的溪流,飘飘悠悠地就向山下淌去。
厨房里飘来池柳做饭的香味,闻起来有煎蛋、烤面包、培根和现磨咖啡。
李薄荷是一个很容易有幸福感的人,美好的气味尤其容易让她满足,像刚刚用香皂和热水清洗过的毛巾的香味啦,面团在烤箱里膨胀发酵的酸味啦,刚下过雨后泥土中散发出的清新涩味啦……任何一种特别的气味都极容易让她从心底涌上莫名的暖流。
此时此刻,李薄荷就觉得很幸福。
她擦着头发,穿着件大到能露出半个肩膀的松垮T恤,晃着两条有点肉的白腿,光着脚优哉游哉地走出浴室,在木地板上留下一排湿脚印。
池柳穿着件蕾丝边吊带裙,脚下一双坡跟拖鞋,头发松散地绾在脑后,正小心翼翼地把一只单面煎的鸡蛋从锅里移到盘中,煎蛋入盘的瞬间,软嫩的蛋黄颤了颤,最终没有破,她露出满意的笑容。
李薄荷把头发塞进干发帽使劲地卷了卷,盘在脑后,她的身材是典型的“社交瘦”。所谓“社交瘦”就是指有的人天生脸小,脖子长,锁骨突出,腰细,但下半身,尤其臀和大腿根却有点超乎比例地粗,不过在日常社交中,大家的目光通常只聚集在彼此的上半身,所以在绝大多数人眼里,李薄荷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瘦子”,以至于她都不敢说自己胖,因为她一旦抱怨,便会被周围的人悄悄打上“矫情”“能装”,乃至“碧池”的标签。
池柳则不同,她全身都挺瘦,唯独胸围可称得上是“波涛汹涌”,李薄荷曾经这样打趣过她:“你要是站在国境线上,胸得办张签证吧?”
早在小学时代,池柳的胸就抢先于同龄人一步发育了起来,那时候她还是鼓号队的小鼓领队,直到有一天,老师发现只要有池柳在的队伍就永远排不齐,脚站齐了前面就多一块,胸对齐了脚又出去一大截,就这样,池柳在男同学的偷笑和女同学的嘲弄中被踢出了鼓号队。从那以后,“胸大”就成了令她十分自卑的困扰,以至于到现在她的衣服都以保守款居多,还养成了个每说几句话就要往上拉一下领子的习惯。
在李薄荷看来,这是暴殄天物!绝对的暴殄天物!
“真好,我要是男人绝对娶你!白头到老,夫复何求啊!”李薄荷边说边跳上沙发,心安理得地看着池柳把所有食物一一整齐地摆放上餐桌,又把餐巾折好,餐具码好。
“别,你赶紧走,给我腾地方!我惦记你这房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池柳笑着回应李薄荷。
窗外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屋里,池柳的行李已经陆陆续续地搬了进来,李薄荷歪在沙发上,想着再过几天就要告别这座城市、这个国度和眼下这种生活了,别离感在这一刻变得格外
清晰。
李薄荷初中时就跟着母亲来到了这座城市——汤城,算是半个本地人,池柳是大学时才考到汤城的,这所房子本来是李薄荷租住的小窝,当时房东因为种种原因急于出手,就以一个特别实在的价格跟她签了个长期租约。这里交通便利、地段繁华,离公司近,绝对是捡到便宜了。池柳就没那么好运了,地段理想的地方租金贵,便宜的地方上班往来又太折腾,费尽心力地找了几处性价比相对合适的地方,但不是房租接连涨价,就是房东霸道毁约把她连人带行李一起扔到了大街上。池柳时常自嘲说怪不得胖不起来,毕业这几年,光折腾搬家就够人掉十斤肉的。
现在李薄荷准备出国,房子又有挺长时间没到租期,池柳就乐呵呵地接盘了。
池柳从书桌上拿起一个信封,塞进了李薄荷打包了一半的行李包里,“这是后面的房租,多少就这些了,给你塞包里了啊。”
李薄荷看了一眼,没当回事,也没推辞,她和池柳的关系不需要假客套。她一路小跑从餐桌上端起一盘煎蛋,抄起一块面包,又跳回到沙发上,盘起腿,用撕碎的面包点破了蛋黄,蘸着蛋液吃起来。
池柳自己坐到餐桌边把刚折好的餐巾又抽开,仔细地铺起来,像打磨艺术品一样往面包上抹着果酱。
“我说,餐巾反正都要铺开,为什么之前还要叠一下呢?”李薄荷问。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可能就是一种习惯吧……”池柳说着话,手里那块面包还没抹完呢。
“强迫症是种病,得治。”李薄荷嘴上这样说着,却又乖乖端着盘子回到了餐桌前,学着池柳的样子把餐巾抻开铺平,“算了,出国之前再享受一次这种被人伺候的高级待遇吧。”
“薄荷,你工作干得好好的,到底为什么突然要出国啊?”池柳的语气伤感起来。
“我妈说,就是刚挣了两个钱儿不知道怎么烧包好了。”李薄荷这样回答着。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李薄荷自己心里也没有准确的答案,因为在旁人眼里,她现在正是最舒服的时候,工作顺利,收入稳定,偶尔能休个小长假,出国旅行一下,买几个小包、几套限量版化妆品,小日子过得也算滋润,但她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像咱们这种年纪,眼看着就三十岁了,已经融不进年轻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圈子了,但又不敢在老江湖面前自称‘女人’;手里有点闲钱,但又没到不为钱发愁的地步;工作虽然顺手,但又没到呼风唤雨的程度。既不是小丫头了,又没到大姐头,我总觉得有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什么叫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啊,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用时下流行的话说,咱们这叫‘轻熟女’!”池柳说。
“嗯,七成熟。”李薄荷点了点头,继续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我总觉得现在的自己过得太舒服了,太安逸了,好像一切都在吃老本,这样下去迟早要走下坡路的啊,所以我想换个环境,刺激一下自己,趁着自己还没太老,多学点东西。”
池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啊,可能是所有的路都走得太顺了,没罪非得给自己找罪受。”她轻轻地呷了一口咖啡,又想起了什么,“你要走,张群怎么说?”
张群是池柳和李薄荷大学时代的同班同学,也是她们现在的老板。
张群的父亲在她们这个行业里有一定的地位,以张群的成绩和专业能力,能考进汤城大学想必是靠父亲的关系走了后门,整个大学四年,他基本上是逃课、打游戏、泡妞,吃喝玩乐混过来的,毕业时科科压着及格线拿到了学位证。
毕业之后,张群二话不说拿着父母的钱开起了一家演艺经纪公司,对于“富二代”们来说,“败家”向来不是最可怕的,躺在父母攒下的家底上吃喝玩乐穷其一生能挥霍的到底也有限,可怕的是他们往往不甘于做个躺赢的“富二代”,非得做个劳碌的“拼一代”,一定要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更可怕的是,也许一开始他们还真能干成几件事,轻而易举的成功很容易让他们忽视身后的家庭背景为自己提供的隐形资源,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严重的认知偏差,陷入“白手起家”的宏伟错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