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主要内容包括:《春水煎茶》《重生》《不去填海的精卫》《阿岫》《少年老工人》《铁胆兔》《阿蓝的情感标记》《犬娘》《青春气泡》《很高的考》《沿着铁路奔跑》等。
不断求索与前进中的儿童短篇小说——第十一届“周庄杯”儿童短篇小说评述
王泉根 李丽
短篇小说之魅力在于对人类漫长又凡俗的生活施以微缩而深刻的审美呈现,所谓“截取生活的横断面”。鲁迅、孙犁、汪曾祺以及契诃夫、欧•亨利、莫泊桑等中外短篇巨匠以巧具用心又浑然天成的结构技巧、探险般的叙述、多层次的主题意蕴及虽各具风格但一定有力量、有味道的语言,阐释了这种文体的魅力与价值。儿童文学作为文学的一种,在儿童短篇小说的评述中,首先当秉持这样的一种评判标准,并在此基础上强调儿童性的彰显及与文学性的统一。
始于2011年的“周庄杯”全国儿童文学短篇小说大赛是全国唯一专门针对儿童文学短篇小说创作的专项赛事,已至第十一届。以“贴近心灵,追求纯粹,拒绝平庸,创造精品”为原则,并强调参赛作品的艺术品质、创作特色及与少年儿童心灵世界、审美需求的符合性。事实上,也从赛事规则上重申了以上标准。本次进入终评的小说篇目共计31篇,最终得奖作品25篇。获奖作品在题材拓展、主题探寻、艺术打磨及与儿童审美品格的融进方面做出了有益的探索。
一、生命主题的书写彰显多维积极意义
生与死是文学艺术永恒的主题之一。儿童文学如何在这样一个深刻又现实的问题上,为儿童提供经验与建议,给予情感的温暖与抚慰,并引导儿童善待时光与万物,考验着作家处理生命题材的能力。《春水煎茶》中,“我”的母亲得了癌症,面对即将到来的永别,因父母离异而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我”内心充满了恐惧与不安,但是作者没有让主人公深陷痛苦的泥淖无法自拔,而是以“春水煎茶”来隐喻人生的悲欢苦乐。失去虽有遗憾,但或也意味着另一个自我的重生,得到虽有欢喜,却也并不保证圆满。母亲面对命运突变后的坚强与茶楼姐姐几乎与“我”同样遭际,却自立、从容的人生态度,都在悄悄地为“我”注入力量,尤其是最后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母亲一次次将“我”放在家中,独自远行,用这样的方式训练“我”习惯离别,直至永别的用心,让人揪心、泪目,每一场入骨入髓的担心,每一次重逢的喜悦,都像是茶在杯中的浮沉。母亲坦然、释然的态度淡化了死亡带给“我”的恐怖感和压迫感,泪水煎熬的人生酝酿出勇气、力量,甚或对伤害的宽容与和解。
此外,如《沿着铁路奔跑》《在孤山遇见你》《外婆过了保修期》都是同题材作品,它们或用儿童视角巧妙揭示人生诸多秘密,以平实、儿童化的语言道出悲喜交集才是生命本真状态的道理;或以幻想体文学样式在富有象征意味的书
作者为第十一届“周庄杯”全国儿童文学短篇小说大赛获奖作家,阵容强大,其中既有实力派一线儿童文学作家,如秦萤亮、张品成等,也有近年来崭露头角的新锐作家,如李莉、翟攀峰、朱云昊、吴越等。他们是当今儿童文学创作队伍的主力军,引领着中国原创儿童文学的潮流。
不去填海的精卫/李莉33
阿岫/余杭48
少年老工人/张西祥62
铁胆兔/林风76
阿蓝的情感标记/翟攀峰90
犬娘/吴越105
青春气泡/朱云昊121
很高的考/小木屋137
沿着铁路奔跑/韩佳童150
燃烧的蓝莓/徐紫馨163
我是你的主人吗/朱洪海 177
报告出来,妈妈的肺癌转移了,腰部第四、第五节发现病灶。经过上次化疗已经耐药,基因检测也找不到靶点,没法做分子靶向治疗。医生说,时间所剩无几,往后只能大量用止痛药。爸爸托人在北京问专家,也建议保守治疗,吃吃中草药。
一向大事化小的爸爸脸色沉重,小山也眼前发黑。最冷静的是妈妈,坚持出院。
“这下坏了。”爸爸像哪里疼一样,倒吸着冷气,“很快要遭大罪了。小山你上我家住吧,好有个照应。正好果果她妈也不在,又上澳大利亚了。”
小山摇摇头,用力把汹涌的情绪压回去。两年前那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又来了,像胃里被打了一拳,恐惧、恶心,眼前发黑。她夜夜失眠,听着挂钟一格格移动,那是时间被吞噬的清脆声音。
转移的疼痛早已开始。妈妈压抑着咳嗽,总是用手撑住腰,嘴边有忍耐的纹路。那种纹路改变了她的脸,是小山最怕看到的。
夜深了,小山睡不着,披衣走出来。
妈妈坐在沙发里,望着窗外。客厅只拉了一层纱幔,今晚月亮好,一屋子银亮如水。纱幔上印了花,映得满墙花影,像在明月夜的海底。好久谁也不说话。
“妈妈走了,你要孤单几年了。”妈妈终于开口,像是在心里翻来覆去说了无数次,“挺过去…也就长大了。”这一刻,小山好恨月亮,恨这高悬在人世之上,无动于衷的广寒宫。她忍住眼泪,盯着月亮看。
“你姥姥也走得早,那时我才九岁…”半响,妈妈又说,“等你自己成家了…那时候,就又有家了,又有家人了。”
小山不响,喉头酸疼得难受。等那阵压迫感过去了,才说:“那要是一直碰不到喜欢的人怎么办?”
“那也只能,等呀。”妈妈顿一顿,“慢慢等。缘分的事,急也没用。”
月光缓缓移去,墙上的花影,也一片又一片消融在黑暗中。
小山沉默了一会儿。
“妈,我害怕。”她轻声说,眼前终于被一片热泪模糊了。妈妈不在以后,还有多少月光如水的清夜?距离“长大”,还有多少漫长时光?
“怕,也没有办法。”妈妈叹了口气,“现在怕过了,以后,就再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