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儿与少年》通过小说家王蒙的视角,讲述了一位九十高龄的外国文学专家施炳炎老人的人生往事。一九五八年,青年施炳炎来到了北青山区镇罗营乡大核桃树峪村,开始了不同的生活历练、体验和遐思。他认识了一位与猴子三少爷有着奇妙缘分的少年侯长友,与长友长达数十年的交往中,可窥见时代和人物的命运变迁。
小说主人公不畏艰难,勇于接受挑战,勇敢地担当了时代的责任,从容有定,乐天知命,坦坦荡荡。热火朝天的劳动,让施炳炎换了一个活法,换了身躯,却仍保留着火热的心灵与信念,与少年的相遇是他在几十年后回想起来仍然深感快慰的念想。
《猴儿与少年》是人民艺术家王蒙的长篇小说。在王蒙笔下的老年题材中,往事永远鲜活,青春仍然万岁,老年美丽无边。这次,他刻骨铭心写下的猴儿三少爷,是他小说中的爱。
后记:回忆创造猴子
敲键轻轻心绪来,初时初恋好花开,如川逝浪波犹碧,似梦含羞情未衰。万岁青春歌不老,百年鲐背忆开怀。扬眉吟罢新书就,更有猴儿君与嗨。
我十来岁时首次看了一九三八年我年方四岁时,在敌伪时期的上海,拍就的电影《雷雨》。印象深的是侍萍时隔三十年与周朴园重逢,侍萍提到三十年前的事,说:那时候还没有用洋火(火柴)。
一个少年,听到一个妇人回忆三十年前的全然不懂的往事,我大吃一惊,我心头沉重,我为一个曾经在还没有洋火年代生活过的古人乃至猿人心跳加速,我哭了。
一九五八年,在我二十四岁时,读到《七律·到韶山》句: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我肃然起敬,我想的是人生的伟大,时间的无情,事业的艰巨和年代的久远。我恭敬而且惭愧,自卑而且伤感,反省而且沉重。
那个时候我不可能想象:一个即将满八十七岁的写作人,从六十三年前的回忆落笔,这时他应该出现些什么状态?什么样的血压、血糖、心率、荷尔蒙、泪腺、心电与脑电图?这是不是有点晕,晕,晕……
还有六十三年前回忆中的回首往事,当然是比六十三年前更前更古远的年代的回忆。
回忆中与泪水一起的,是更多更深的爱恋与亲近,幸福与感谢,幽默与笑容,还或许有飞翔的翅膀的扇动呢。
与遥远与模糊一起的是格外的清晰、凸现、立体、分明,浮雕感与热气腾腾。
与渐行渐远在一起的是益发珍惜,是陈年茅台的芳香,是文物高龄的稀罕,是给小孩儿们讲古的自恋情调儿。
与天真和一些失误在一起的是活蹦乱跳,是趣味盎然,是青春火星四溅,是酒与荒唐的臭鸡蛋,更是一只欢势一百一的猕猴儿,回忆创造喜悦和忧伤,以及猴儿。
三十年前的《狂欢的季节》里我呕心沥血地写过1 1只猫。在三十年后的《猴儿与少年》里,我刻骨铭心地写了1 N只猴子。此1只猴子名叫三少爷与大学士。它们是我小说作品中的爱。
一路走来,不仅仅走了六十三年与六十八年(我的艺龄),从前天昨天走到今天,还走到了明天、明年、后年,至少走到了二○二三年。能够回忆成小说的人,也用小说来期待与追远,你不羡慕小说人的福气吗?
当读者看到这小小的文字的时候,三少爷、少年、写作谈,后记,也都变成回忆了。
然后鼓捣着新的小说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