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传说,今天的故事,明天的梦想,一切都将随着时间的车轮转瞬即逝……人生就是一个不断经历和感悟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我们从少年时代一路走来,在社会与现实中渲染,在原本与伪饰中徘徊,或许会多了几分无奈,感到几分困惑,回头看时,世事如沧海之水浩然、无息……
在部队大院同一片天空下长大的几个孩子,沿着不同的轨迹,走着各自不同的人生,在友谊、情感、良知的纠葛中,各自独享着心中的那片蓝色,与蓝天同样纯洁的蓝色……
王安东,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干部。2000年初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著作有中篇小说《飞雪时节》、《雪阳》等,其中《秋曰如蓝》获国家级中短篇小说奖。
世纪初年,我受单位派遣到南方某市的一所军校进行半年的职前培训,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跨入南方地界。8月下旬,正是多雨的季节,在北方生活习惯了的人,多少会对这种烟雾缭绕的景象,有一点厌烦,让人不禁怀念起北方的艳阳天。
傍晚时分,列车停靠在城市的站台,我从一圈追问我坐车还是住店的人群中突围出来,一路沿着大街南行。经过雨水的洗礼,浸泡在雨中的街市给人一种神秘和向往,高耸的楼顶在水雾中变得虚幻而飘渺。伞下忙碌的小贩一边敲打着滚烫的锅沿一边大声地叫卖;沿路林立的商店里传来委婉亦或激昂的乐曲,让人感受着城市的喧嚣。我向电话亭里的一个卖报的老头打听我要找的地方,他操着浓重的方言不屑地告诉我,不知道!一个卖地图的妇女殷勤地凑过来告诉我,这是最新版的城市交通图,看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我气哼哼地背过身,茫然地站在路牙上左顾右盼,一辆满是泥垢的中巴车从身边驶过,溅起肮脏的泥水,我跳着躲开。
父亲一个多年的战友转业后在这个城市居住。八年前他离开部队时,我还是一个在高中二年级读书的十六岁孩子,转眼已经过去了八年。按照他几年前留下的地址我打车到一个拐弯抹角的小区,费力地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具体的楼排号码。我犹豫着敲了敲防盗门,一个穿着跨栏背心和大裤衩的中年男子隔着防盗窗疑惑地看着我,“你找谁?”我从遥远的黃土高原到达这个城市,坐了整整两天一夜的火车,现在人困马乏、衣衫不整。“何叔叔,是我,我是任享!”我的贝雷帽斜扣在脑袋上,身上扛着巨大的背包,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他笑了起来,打开门招呼我,“你小子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
我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水,抽着烟。“这小子,从小就偷我的烟抽!”可以看出何叔见到我后心情很愉悦,他笑呵呵地给自己的继任妻子介绍,“这就是我常给你说的老任家的儿子。这是你白阿姨。”我客气地向白阿姨笑了笑,“您好,阿姨!”白阿姨麻利地给我削着苹果一边告诉我,“你何叔经常说起你们家来着,你们以前不是邻居嘛,关系特别好。”“是,我从小老在他们家蹭饭吃,他们家饭比我妈做的好吃!”在我的概念里,何叔这个后续的妻子和他还不属一个家庭,一口一个他们、他们的,我感觉到了自己说话的冒失,红了红脸冲何叔笑了笑。
“小鲁有时候也提你呢,前段时间还说不知道你现在干嘛了,家里好几年也不联系了。”何叔说。我笑着点点头,心情略感复杂地问,“她现在干嘛呢?我们好多年不见了!”小鲁是何叔的女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在一家机械设计所上班,离家挺远的。”白阿姨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出去一个下午了,一会儿该回来了。”我继续和何叔聊天,他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也白胖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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