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探讨父女关系的作品。父亲对母亲的死怀有愧疚心理,把所有的爱倾注在了女儿身上,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多年没有再娶,压抑对初恋情人莉静的感情。不过这样的无条件付出却让女儿赵诗婷感到窒息,女儿的人生发展受到约束,甚至恋爱也不得不偷偷摸摸。而当男友的身世大白,原本地下恋情可以走到台面上,但是男友对母亲的怨恨,导致他们的感情面临危机。同时父亲的秘密也逐渐揭晓,她能接受这个有些陌生的父亲吗?最终的结果,是走向分裂还是和解。
起风了,远处的天空从湛蓝色变成深灰色,海面也不再平静得像一面镜子。
她惊恐地望了一眼身旁的母亲,这个 30 多岁的女人,在惊涛骇浪面前同样无法淡定。在大自然发怒的一刻,人类永远显露出弱小的一面。
刚才还热闹无比的海滩,此刻逃得剩不下几个人。母亲拽着她,顾不上穿鞋,赤脚奔跑在松软的沙滩上。她突然感觉到脚下一阵疼痛,右脚踩到一个尖锐物,鲜血沾红了一小片沙滩。没走几步,她疼得摔倒在地上。
视野最远端出现一个白点,随后这个白点变成一团剧烈翻滚的波浪,肆无忌惮地扑向岸边。母亲吃力地背起她,这个瘦弱的身躯承载着上百斤的重量,显然超过了正常负荷。她们逃跑的速度,远远低于身后这个恶魔的追击速度。
终于,暴虐的海水触及这对无辜的母女。她们被一股巨大的能量,卷入深不可测的海洋深处。
嘴里一股咸咸的味道,她感觉自己从母亲的背上滑落。母亲伸出手,试图抓住她。即便是死,母女也应该死在一起。
但是母亲的手,抓到的只有冰冷的海水。她和母亲的距离,被海水冲得越来越远。
不知不觉中,她进入一个海底山洞。海水开始不断灌入身体,她在一片冰冷中慢慢失去知觉。
……
她被冻醒了。醒来时,大半个身子裸露在被子外。她从小就有踢被子的习惯,在这个隆冬时节,身体长时间暴露在外,不着凉才怪。
果然,她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
“救命啊!”一声尖厉的呼救刺破夜半的宁静。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应该是那户新搬来的年轻女人。原来的那户邻居,几年前在其他地方买了房。记得他们搬走时,特地送了一份厚礼作为纪念。此后,这套两室一厅的住宅,便开始等候下一位主人。
地板、窗台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终于等来这个单身的女人。女人打扮得非常入时,初看和大学刚毕业没两年的学生并无二致,实则人家已经快四十岁了。一张漂亮的脸蛋、魔鬼的身材、性感的穿着,尽管她没有结婚,但身边不乏异性。每天,这个屋子进出不同的男人,他们带着精致的礼物,赔着笑脸。墙壁的隔音效果不好,她可以清楚地听到女人和这些男人的交流。他们说着不堪的、挑逗的词汇,厌烦得她恨不得闭上耳朵。
女人的呼救声越来越轻,终于被无边无际的寂静盖过。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便悄悄潜到洗手间。洗手间就在邻居家的房门旁,可以近距离观察动静。一盏幽暗的长明灯,用来满足夜间上厕所时的照明需求。她屏息凝神,静候可怕之事的发生。
等了快半个小时,她哈欠连天。她开始怀疑刚才听到的呼救是不是梦中的景象,抑或是知觉系统发出的错误信号?就在此时,邻居家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借助微弱的光亮、透过玻璃窗,她模糊地看到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从屋子里出来。她赶紧把头埋下来,害怕这个人发现自己。那人戴着面罩,根本看不清楚长相。
鬼鬼祟祟的男人不会在是非之地过多逗留,他关好门,轻手轻脚地离开,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他不曾想到:黑夜之中,有一双稚嫩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刚才的噩梦,现实中的恐怖事件,让她再也睡不着,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五六个小时。在床上辗转反侧很长时间,她拿起了电话。
警笛声由远至近,全副武装的警察上楼,用强制手段打开门,发现一个年轻女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嘴唇青紫、面孔像一张白纸,脖颈上有几个手指的印迹。“窒息性死亡”,警方初步勘验现场给出这个结论。门口被拉起了警戒线,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她被要求讲出嫌疑人的体貌特征。
即便对面的警察阿姨态度非常和蔼,但她还是非常害怕。她只是一个孩子,哪见过这样惊悚的画面。她说得非常含糊,不过也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那个人剃光头,走路时左脚有点瘸……根据这个体貌特征,警方最终在一星期后,在本市一间群租房中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她又一次被传唤进刑警队,当面指认嫌疑人。从派出所出来,距离她和母亲去法国的航班出发,只剩下不到 24 小时了。
想起那个惊魂的晚上,即便已过去一个月,她仍有些惊魂未定。母亲带她去吃了一顿肯德基,才让她的小心脏跳得不那么快。
本来这次是一家三口的旅行。以前凑齐全家人出行,障碍都是母亲。作为一名医护工作者,她常年奋战在手术台边,救了一个个危重的病人。这次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父亲却临时有事。很长时间没和母亲一起出去,她当然不肯错过这个机会。
上了飞机,十几个小时的航程。看完了带在身边的杂志,她干脆微闭眼睛。机舱内温度、湿度适宜,盖着柔软的毛毯,她很快进入美妙的梦乡。
冥冥中,她似乎感觉到身体在不停晃动,如同坐在游乐场的转盘上。她恍然睁开眼睛,发现机身正在剧烈颠簸。飞机上广播内传来提醒:“遇到了强气流,请系好安全带。”但是这样的提醒,因为机身长时间的晃动,变得越来越不可信。人们流露出惊恐的表情,乘务员们不断安抚那些情绪失控的人。
没有回答!只有声音触碰到对面山谷传来的回声。
飞机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平稳,然而这种平稳,不过是下一次更大危机的前奏。第二次颠簸的幅度更大,机身整个倒了过来。估计驾驶室内的机长和机务人员,此刻正竭尽全力控制这架飞机。但飞机像是脱了缰绳的马,不肯接受人类发出的指令。随着一声报警声,机舱内的氧气罩脱离,也许没多久,机上乘客和机组人员将因缺氧而丧生。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能感受到疼痛,证明她还活着。就在不远处,一架飞机的残骸冒着黑烟,地上散落着零件和血渍。她是这架飞机唯一的幸存者,庆幸的同时,她悲痛地呼唤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