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型商业,解决信息不对称的方法
商业世界从线段型商业进化到中心型商业,是一次伟大的飞跃。
中心型商业的网络密度更高,原本那些没有接入交易网络的、自给自足的生产和消费单元,可以连接到全国乃至世界的交易网络中了。原本那些游离于主干交易链条之外的,仅围绕着当地集市展开的交易簇,也融合进了外部更广阔的交易网络中。
在这些交易中,中心型商业文明是如何解决商业世界的两股永恒的摩擦力:信息不对称和信用不传递,从而降低交易成本的呢?
我们先从信息不对称讲起。
很多过去用来制造“信息不对称”的方法,在越来越集中的超级节点时代,自然而然就无效了。比如一些以信息不对称为基础而设计的“价格歧视”策略。
你家住许昌,想买一辆汽车代步。刚要买,心想先问问朋友吧。朋友告诉你,这辆车在郑州要便宜6 000元钱。你一查真是,那就在郑州买好,开回许昌呗。结果到了郑州后,4S店告诉你:郑州的车,只卖给有郑州居住证的消费者。
为什么?为了保护当地经销商利益,否则许昌的4S店就不干了。整车厂商通过控制跨区购买,平衡对4S店的管理。甚至有些商品(比如鞋子、服饰)在各个城市价格不同,仅仅是想让出得起高价的人多付钱。
这件事在互联网上,在全国级中心的时代,已经完全不可行。我在网上买一辆特斯拉,你管我是哪个城市的。你还能根据我在哪个城市上的网,就给我报不同的价?这已经无法实现了。
还记得卖给我羽绒服的那个老阿姨吗?她和我的讨价还价,本质上也是“价格歧视”,根据对每个消费者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的判断,报不同的价钱。
你心里也知道,同一件衣服,每个人买到的价格是不一样的。到底有多不一样呢?你很难知道,你甚至也不想知道,知道了难受。这就是价格歧视。
2000年左右,著名的亚马逊公司试图把“根据对每个消费者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的判断,报不同的价钱”的逻辑,搬到互联网上。
亚马逊根据潜在客户的人口统计资料、在亚马逊的购物历史、上网行为以及上网使用的软件系统,确定对68种碟片的报价水平。比如,一张《泰特斯》(Titus )的DVD(高密度数字视频光盘),亚马逊对新顾客的报价为22.74美元,而对那些对该碟片表现出兴趣的老顾客的报价,则为26.24美元。
你看,这跟卖给我羽绒服的老阿姨,是不是一样的?
但是,亚马逊遭遇的反抗,和这位老阿姨完全不一样。关于羽绒服,人们不骂老阿姨,只骂自己讨价还价能力不强。但是,关于DVD,人们用极其不淡定的方式,在网上对亚马逊进行讨伐,把亚马逊“骂出了天际”。最后,亚马逊创始人贝佐斯亲自出来道歉。
为什么?因为在中心型商业之下,尤其是互联网带来的全国级中心型商业之下,信息已经太对称了。所有事情都是放在眼皮子底下交易的。我买贵了,你买便宜了,立刻全网皆知,群情激愤。“价格歧视”越来越不可行。很多过去非常有效的商业方法论,都被现实打得头破血流、满地找牙。
2013年,我离开微软,创立润米咨询,帮助传统企业向互联网时代转型。同时,我也接受一些中介机构的邀请,去给一些公司讲课。当时,有家中介机构给我提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要求,不允许带名片,不允许和客户交换联系方式。然后,这家中介机构会自己准备一套名片,上面是我的名字和他们的联系方式。
我还听说过更夸张的。我有一个朋友去任何地方讲课,都是不留真名的。中介机构不让他留真名,电话自然更不会留,这意味着他离开这个地方,学员就再也联系不到他了,除非通过中介机构。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因为在线段型商业中,这家中介机构就是唯一的“交易节点”。断绝你们直连的可能性,它就可以不断收获交易价值。
但是,这些在今天是无法想象的。别人只要上网一搜,就能找到我的微信公众号、微博、今日头条、抖音的账号。也就是说,除了这家中介机构之外,客户还有100种方法联系到我。
因为连接数量众多,我本身就是一个“超级节点”,不附着于任何一个线段型商业的交易节点。
超级节点,就是战胜信息不对称这条“恶龙”的机关枪。
那些依然活在线段型商业时代,打算依靠信息不对称赚钱的机构,确实要睁开眼睛,看看代的变化了。我们只有看到这些变化,理解这些变化的底层逻辑,才能从底层逻辑上生长出新的方法论,而不是抱着过去的成功经验不放。那么,在中心型商业时代,哪些信息不对称问题被高效解决了呢?
搜索引擎:信息的超级节点,解决人与信息之间的不对称
1995年11月8日,一家很多人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酒厂,以6 666万元的价格,成为中央电视台广告“标王”(包括《新闻联播》后的广告权)。这家酒厂的名字叫“秦池”。
秦池是山东一家不算有名的酒厂,1995年的年销量9 140吨,收入1.8亿元,利税3 000万元。而这一年,五粮液的收入已经超过10亿元了。
一年3 000万元的利润,却花了6 666万元投央视的广告,这听上去是一个非常疯狂的行为。6 666万元,这意味着,第二年,也就是1996年,秦池的收入必须超过3.6亿元,才能避免巨额亏损。
如果是你,你敢投这个标王吗?不管是反复计算后的决定,还是一拍大腿的一时之勇,秦池拍出了6 666万元。
结果第二年,秦池的收入暴涨到9亿元左右。全国性渠道、品牌知名度,都获得了巨大的提升。既挣了面子,又挣了里子。
打个广告,居然有这么大的效果!是的。秦池之所以大获全胜,是因为央视这个“超级节点”的巨大能量。
央视的一边连接着上亿人,它把这上亿人的连接捆成一把绳索,交到一个人手上。然后,你把自己公司的信息,顺着这捆绳索,瞬间同步给另外一头的所有消费者。这股力量,实在是难以想象。
多年之后,“超级节点”的力量再次被验证。
2018年,得到App的创始人罗振宇,说自己“福至心灵,脑子一热”,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想在春晚上打个广告。就数了数身价,去找央视领导了。央视领导把他劝退了,理由是:我们对互联网公司有个门槛,就是你的产品日活至少要过亿。不然,那天你扛不住。
这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后来结果出来了,阿里巴巴拿到了那年的广告权。服气,大公司,“双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