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满屋/全民微阅读系列》:
丈夫在一边用心驾车,偶尔问我一句,我却心不在焉,答非所问,丈夫奇怪问怎么了。我又一阵脸红没什么,只顾看外面风景了。其实,我在心里想的还是二大爷那事。
昨天刚把母亲从乡下接进城里,当晚就有梁上君子光顾母亲居处,真是的,做贼的也太笨了,一个农村老太太的家里会有什么宝贝?做贼的也太可恨了,你们就不会凭自己的劳动过生活?
所幸的是母亲有一位好邻居,就是二大爷。今天一大早接到乡亲电话,昨晚有人欲进母亲居处行窃,幸得邻居二大爷翻墙过来把贼赶跑,不幸的是二大爷因为赶贼受了一点小伤,因此母亲家里没受什么损失。母亲一听急了,一是担心家里的坛坛罐罐,二是担心二大爷的伤势,刚住了一晚上就待不下了,急火火地赶回乡下,看望二大爷,也看看家。
母亲是我们昨天回乡下接到城里的。昨天回到乡下,老母亲去菜园收拾些新鲜菜蔬还没回来,邻居二大爷也未见动静,我就和老公开门,坐在院中说东道西,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和母亲比邻而居的二大爷身上。二大爷年轻是曾任民兵连长,后来又当贫协主任,为人热情执着,却又少有文化,因此讲话时常闹笑话,比如他让人将抽水机加到八档,别人说抽水机不论档他还不信,他讲林彪偷了一只三个翅膀的鸡往苏联跑,那回开会他问别人需多长时间,人家回答他七十分钟,他回人家道好好,不到一个小时……特别是他干民兵连长时大会发青闹了一个经典笑话,至今成为村人的口头禅。
先生昕着,乐不可支,我也得意非凡,向丈夫炫耀奠道野无遗贤,其实,高手在民间,听说那位写《创业史》的柳青为了向一村妇学习鲜活语言,故意惹恼村妇,让村妇隔着门骂他,他却在门那边乐呵呵地用小本本记……正说着,我忽然觉得无地自容!因为我突然看到隔墙院中正升起一缕祥和的青烟,起身望去,二大爷不知什么时候立于院中!我们说的那些话早让二大爷听个一清二楚!我是侦察到二大爷没在家才这样放肆的,当下不知所措,忙掩饰地叫:“二大爷——”
二大爷没有动静,迟缓地一步一步往屋里挪,丝毫没发现有人在叫他。
我放大音量,拿出早先在乡下喊山的劲头二大爷才有反应,拍拍烟袋面带惊喜地大声问候什么时候回来的,要不要过去玩一会儿,末了又指指耳朵:“老了,不好使了,今秋天又常发烧,烧得耳朵不听使唤!”
天助我也。我暗暗松口气,赶紧隔墙递过几个乡下少见的水果。
母亲回来,我向母亲求证二大爷的事,母亲一脸茫然,继而有所悟似的随口道:“年纪大了,也不好说,前些日子是听说发烧,喊他也费劲多了。”我的心才算放松下来。心里又替二大爷惋惜:早年踢死牛打死虎的主儿,也一样廉颇老矣。
还没进门,就听见二大爷家人不少。一进院,就听见二大爷正粗声大气地和人吹:“别看我一个孤老头子,可我耳不聋眼不花,老鼠在窝里动弹我都听得见,蚂蚁在地上爬都瞒不了我,他一个小小毛贼还想躲过我老民兵连长的火眼金睛顺风耳?”
见我们进来,正在挂吊瓶的二大爷陡然打住,欠起身让座。面对娘的感谢,二大爷一脸的真诚:“别,别,老邻旧居的可别这么说,有事就该互相帮衬,还有,这种事你不来个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还不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反了天?”看看我,又若无其事地道:“你还别说,这也是因祸得福,打了两针,耳朵清亮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