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全译本)》:
不管我们怎么看待失火的原因,给予政治的、物理的,乃至诗歌因素的解释,这场失火却是确切的事实。多亏这场灾难,特别是多亏那些层出不穷的修复工程,才完全清除了火灾中幸存的东西。司法官今日荡然无存,这座法兰西历代国王早的寝官就不存在了,它比卢浮宫更悠久,在美男子菲利浦在位时就已经很古老。人们来此寻找罗伯国王所建造、埃加杜斯所描述过的华丽宫殿的遗迹,这一切几乎都消失了。
圣路易当年完婚的洞房那问掌玺大臣的办公室变得怎样了?那座审理案件的御花园现在怎样了?那时他穿着短袄和无袖衫,外罩长外套,足登黑色便鞋同宠臣儒安维尔一起躺在地毯上审理案件。西吉蒙斯皇帝的寝宫在哪儿?查理四世的寝官在哪儿?无地王约翰的寝官在哪儿?查理六世颁布大赦令的阶梯在哪儿?马塞尔当着王储的面杀害克莱蒙和香巴涅元帅的那块石板地呢?毁除伪教皇贝内狄埃诏书的那个小门呢?那些带着诏书的使者就是从这小门出没的,他们穿着无袖罩衫、戴着法冠在嘲笑声中向整个巴黎公开认罪。还有那个大厅连同它的金黄碧蓝的装饰、尖拱的窗户、雕像、石柱以及镂刻图案的宽大的拱顶而今安在?还有那个镏金的寝官以及守护在门口的石狮子呢?它垂首夹尾,就像所罗门王御座前的狮子,一脸服从正义的卑顺姿态。还有那一扇扇华丽的房门,一扇扇美丽精致的彩色玻璃窗户,以及使工艺师斯科内特自叹弗如的铁制饰品,使窦·昂西自惭形秽的木器呢?它们现在都在哪里?岁月和人事把这些人间珍品变成了什么?人们用什么来取代了这一切,取代了高卢族的整个历史,取代了整个哥特艺术?布劳斯先生低矮笨重的拱腹,这个笨拙的圣·热尔韦教堂的正门现在取代了艺术。
至于历史,我们有着关于粗大石柱的喋喋不休的回忆,巴特卢律师之流的胡说八道至今还在回响。
这些都无关紧要——咱们还是回到真正古老司法官的真正了不起的大厅。
这个巨大的长方形大厅两端都没有空栏,一端安放着那张享有盛名的大理石桌,其长度、宽度、厚度都是见所未见、举世无双,正如古籍所载,它是“世上大的一块大理石”,这样大的餐桌准会叫卡岗都亚流LJ水!大厅的另一端就是那座小教堂,圣路易十世让人给自己塑了一座石像跪伏在圣母玛丽亚像前,他还把查理大帝和圣路易国王的塑像搬进了小教堂,而不顾及法兰西国王塑像群留下两个空的壁龛。他认为这两位国王是听天主活的圣徒,可为自己增添光彩。这座小教堂当时还是崭新的,竣工还不到六年,洋溢着一种迷人的魅力,它的建筑精致,塑像精美,雕镂的花纹深而细腻,这标志着法国哥特时代末期的特征,其后一直延续到16世纪中叶,成为文艺复兴时代充满仙境幻想的艺术,而那个在门楣上方镂空的小圆花窗,仿佛镂着花边的星星,堪称纤巧和优雅方面的杰作。
为了迎接弗兰德尔使臣和其他应邀前来观看演出的大人物,在大厅中间,对门靠墙的地方搭了一座铺着金线锦缎的看台,台上的专用入口,实际上就是前面提到的那问金碧辉煌的寝宫靠走廊的一个窗口。
圣迹戏习惯要在那张巨大的大理石桌上演出,凶此从清晨开始就安放石桌,又在满布司法官书记官员鞋跟伤痕的华丽的大理石桌上用木板搭起一个木架,顶层因整个大厅都能看见,届时就用作舞台,而用帐幔围拢的架身就用作演戏人员的更衣室,更衣室到舞台的通道是架设在外面的一把笨重的木梯,上下踏步又陡又峭。指派临时角色、剧情的波折突变没有一样不经这木梯子上场。这是戏剧艺术和舞台布景可爱可敬的童年! 大理石的四个角落由司法官大法官的四名卫兵把守,无沦是过节或是执行刑罚,他们都守在这里。
演出要到司法官的大钟敲响午时十二响才开始,对于演戏来说太晚,但又不得不迁就弗兰德尔来的那些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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