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故事(绘图本)》上起远古,从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发端,历数爱琴海文明、印度文明、中国文明以及古罗马文明,并以基督教的兴起为线索论述中世纪社会的发展和演变,勾勒出城市的兴起、文艺复兴乃至近代国家的形成,荦荤大端,各有条理。
在追溯一些主要国家的历史脉络的同日寸,作者讲述了许多重要历史人物的故事,品评他们的功过得失,给全书增添了不小的趣味性。房龙对东西方各种文明郝有深入的研究,而且生当一、二次世界大战的乱世,他始终关注的一个问题便是各种文明之间如何才能破除此疆彼界,达到相互宽容与理解。在《人类的故事(绘图本)》中,房龙展示了一幅宏大的历史画卷,请读者站在人类发展的顶点,俯瞰这条奔腾不息的历史长河。
汉斯、威廉:
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叔叔就答应带我进行一次会让我终生难忘的探险,我对书画着迷也多亏了他。我要和他一起登上鹿特丹的老圣劳伦斯塔的塔顶。
一天,晴空万里,教堂司事用一把和圣彼得大教堂的钥匙一般大的钥匙为我们开启了神秘的大门。他说:“等你们下楼要出来时,拉拉铃就行了。”随着锈迹斑斑的铰链嘎嘎作响,教堂司事将我们与街道繁忙的喧嚣声隔绝开来,将我们锁进了一个新奇而陌生的世界。
我还是头一次面对这种听得到的沉静。当我们爬上层楼梯时,我对自然现象的肤浅认识又多了一个发现:黑暗是可以触摸的。微弱的火柴光为我们引路,我们继续向上爬。我们爬上了第二层,然后第三层直到忘记爬了几层了,可上面总还有一层。突然,我们眼前一亮,这一层与教堂的房顶齐平,是一问储藏室。这里堆放着许多年前被这个城市里善良的人们所抛弃的圣物,这些圣物曾经受到人们的尊崇礼拜,而今却积满了厚厚的灰尘。那些对于我们的祖先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现在却堆在这里成了废品和垃圾了。只有不知疲倦的老鼠在雕像中筑起了巢穴,始终保持警惕的蜘蛛在慈眉善目的圣像张开的双臂间拉起了网捕食。
等到再上了一层,我们才弄明白光明来自何处。巨大的窗户敞开着,窗上装着粗大的铁条,使得这间高大空旷的房问成了许多鸽子的栖息之所。风从铁条间吹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的、令人愉悦的音乐,这是我们脚下城市的喧嚣声,只是这种喧闹声被距离净化了。载重马车的辚辚声,马蹄的得得声,起重机和滑轮的绞动声,替代人力做许许多多工作的蒸汽机毫无怨言地发出的嘶嘶声——所有这些声音汇到一起,变成了轻柔的沙沙的低吟,为颤抖着发出咕咕声的鸽子提供了美妙的伴奏音乐。
楼梯到这一层就没有了,我们开始爬梯子。爬过段梯子后(这种滑溜溜的旧梯子使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用脚向上探),我们发现了更大的奇迹——城市的大钟。我看到了时间的心脏,我听到了秒钟像脉搏那样急速而沉重的跳动,一、二、三直到六十。然后出现颤动的声音,这时所有的齿轮好像都停止了转动,又一分钟从时间的永恒中切了下来。没有停止就又重新开始了,一、二、三,直到终于发出隆隆的预告和千百齿轮摩擦发出的雷鸣般的声音,在我们的上空向世界宣告现在是正午时分了。
再上一层,里边存放了许多钟,有的小巧玲珑,也有的大得出奇。中央只放了一口大钟,半夜听到它的响声会把我吓得魂不附体。它若是响起来,不是起火了就是发大水了。它似乎在独自地回顾过去的六百年,在这六百年中,它与善良的鹿特丹人分享着快乐与悲伤。在它的周围悬挂着小钟,像老式药房里整齐地摆放着的蓝色的罐子一样。每周两次为那些进城做买卖和探听这个世界都发生了什么事的乡下人奏些欢快的音乐。在房间的一角,有一口黑色的大钟,孤零零的,其他所有的钟都躲得远远的。这是一口死亡之钟,看上去默然而庄重。我们接着往上爬,又是一片黑暗。梯子更陡了,比我们以前爬的所有梯子都更加危险,突然,我们呼吸到了广袤天空的清新空气,我们到了高层的美术馆。天空就在我们的头顶上,城市就在我们的脚下有如一个小小的玩具城,人们在那里像蚂蚁一样匆匆忙忙地来来去去,在为自己的生计而奔忙,而在纷繁的石堆之外是一片片绿油油的辽阔田野。
这是我次观察这个巨大的世界。从那时起,我一有机会就登上塔顶来自得其乐。虽然不容易,但我的精神享受足以补偿爬几级楼梯所耗掉的体力。另外,我清楚我的收获,在这里,我可以仰望天空,俯瞰大地,可以听我善良的朋友——看门人给我讲故事。他住在一间小屋子里,小屋子建在美术馆的一个角落。他负责看管这些大钟和小钟,他承担报火警的责任。尽管如此,他还是有许多闲暇的时间,忙完工作后,便点着烟斗,静静地思考。他以前上了将近五十年的学,却几乎没有读过一本书。但他在塔顶生活多年已经汲取了周围这个宽广世界的智慧。
他对这里的历史了如指掌,对他而言,历史栩栩如生。指着河流的弯曲处,他会说,“看那儿,就那儿,我的孩子,看到那些树了吗那就是奥林王子破坝淹地拯救莱顿的地方。”或者,他会告诉我古老的穆斯河的故事,一直讲到这宽阔的河流如何从一个便利的海港变成神奇的大道,如何为德·鲁伊特与特隆普的船队送行的,那是他们后一次的远航,他们两人为让人们能自由航行于茫茫的大海之中而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
继续往前看是那些小村庄,散落在保佑村民的教堂的四周,很久以前,这里的教堂是守护神的家。放眼望去,能看到代尔夫特斜塔,在高高的拱形塔顶所能看到的地方,是沉默者威廉被刺杀的地方。还是在那儿,格劳休斯学会了拉丁文。再往远处是低矮的豪达教堂——收养孤儿伊拉斯谟的地方,他长大后向人们展示了他足以抵过许多皇帝的千军万马的智慧。
后,一望无际的大海像一条银线展现在眼前,与之映衬的是我们脚下的块块屋顶、烟囱、房子、花园、医院、学校和铁路,这就是我们的家。然而,从塔上俯瞰,我们的旧家竟然变得新奇。看起来杂乱无章的街道、市场、工厂和车间,却井然有序地展示了人们的能力和目的。重要的是,当我们回到日常工作时,环顾四周的昔日辉煌,我们就又有勇气来面对未来的困难。
历史是能量巨大的“经验之塔”,“时间”在逝去的无尽岁月里搭建了它。要想登上这座古老建筑的塔顶,感受一览众山小的壮观景象绝非易事。这里没有电梯,但是年轻人有强健有力的双脚,足以实现他们自己的目标。
在这里,我送给你们一把打开世界之门的钥匙。
当你们回来时,也就会理解我为何如此热情了。
亨得里克·房龙
房龙,荷裔美国作家和历史学家,生于荷兰鹿特丹,1911年获得德国慕尼黑大学博士学位,在其求学前后,曾先后从事多种职业,并游历过世界很多地方,具有丰富的人生阅历,为他以后的写作生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作品有:《荷兰共和国衰亡史》、《人类的故事》、《房龙地理》、《发明的故事》、《宽容》、《圣经的故事》、《与世界伟人谈心》等。
我们居住在欧洲大陆蛮荒之地的先祖们正在快速地学习许多新事物。可以这样说,只要天赐良机,他们就会放弃野蛮的生活方式,就会发展自己的文明。可是突然有一天,他们与世隔绝的生活走到了尽头,有人发现r他们。
有个旅行者,来自不为人知的南方,勇敢地横渡大海,越过高山的隘口,发现了通往欧洲大陆野蛮人居住地的通道。此人来自非洲,他的家在埃及。
在西方人梦想用刀叉吃饭、有车远行和有屋可居的时候,尼罗河谷的高度文明已经有了几千年的历史了。所以我们暂且不表住在山洞里的曾祖先们,先游览一下地中海南岸和东岸吧,那里竟然成了人类的早期学校。
埃及人教会我们许多事情。他们都是的农夫,他们懂得几乎所有的灌溉技术。他们建造了许多神殿,后来被希腊人所仿制,这些神殿是我们今天教堂的原型。他们制定了一部历法,被证明是测量时间的有用工具,直到今天还在使用,只不过稍微做了改动。但重要的是,埃及人创造了文字,学会了如何将话语保留下来造福子孙后代。
今天,读书看报已经成了我们的日常习惯。正因为我们习以为常,就想当然地认为全世界的人都能读书写字。事实上,写字作为一项重要的发明还是全新的。没有文字记载,我们就和猫狗没什么两样,只会教小猫小狗一些简单的事情。如果不会写字,我们就无法利用前辈所积累下来的经验。
公元前1世纪,当罗马人来到埃及时,发现尼罗河谷到处都是奇怪的小图像。这些小图像似乎与这个国家的历史有些联系。但是罗马人对任何“外来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就没有深究这些涂画在神殿、宫殿墙上和由纸莎草制成的无数张纸上的奇怪图像。懂得绘制这些图像的后一批埃及祭司几年前就都仙逝了。失去独立的埃及就成了大仓库,里面装满了重要的历史文献却没有人能够破译,成了对人和动物都毫无用处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