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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茨杰拉德作品全集:人间天堂(人文社新版)
菲茨杰拉德迈向文学的处女作
美国文学史上具现代意义的“教育小说” 全方位展现大学校园生活和人生历练,真实记录整整一代人的心路历程 艾默里·布莱恩是典型的“迷惘的一代”,外表俊美,家境富裕,充满幻想,想出人头地。他以贵族式的目空一切对现实不屑一顾,与社会格格不入。在大学读书期间,周围的环境更加剧了他对中产阶级价值观的怀疑。正当他终日迷茫、踯躅在堕落的边缘之际,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他离开校园奔赴军营。战争期间,他母亲去世,同学惨死疆场。战后,他回到纽约做生意,但投资失败,最后破产。此时,心爱的姑娘嫁人了,多年崇敬的精神导师也已病逝。一次次的打击使他对人生厌恶到了极点…… 《人间天堂》着力表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年轻一代对传统价值观念和道德标准的强烈反叛精神,与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大有异曲同工之妙,是美国文学史上一部具有现代意义的“教育小说”。
系统、完整的翻译和出版,填补了菲茨杰拉德作品在我国出版史上的空白
这套“菲茨杰拉德作品全集”包括五部长篇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人间天堂》《漂亮冤家》《夜色温柔》《末代大亨》),四部短篇小说集(《新潮女郎与哲学家》《爵士乐时代的故事》《所有悲伤的年轻人》《清晨起床号》,以及一部首次推出全译本的自传性随笔集(《崩溃》),是对国外已出版的菲茨杰拉德作品系统、完整的翻译和出版,填补了菲茨杰拉德作品在我国出版史上的空白。 菲茨杰拉德研究专家吴建国主持翻译工作,并作序 为了保证译文优质,这套丛书前后筹备了整整5年时间,翻译工作由国内首屈一指的菲茨杰拉德研究专家、上海海事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吴建国先生主持。他是上海海事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毕业于美国派普丹大学,曾在西班牙、丹麦、日本等国家工作,任哥伦比亚洛桑迪斯大学、墨西哥美洲大学、麦德林科技大学、利马大学、复旦大学等国内外知名高校客座教授。多次主持国家/省部级/市教委科研项目。在他的力邀下,来自上海交大、上海师大、复旦大学等名校,从事美国文学研究的专家、学者,包括五名教授,两名副教授,加入了翻译队伍中。 年轻插画师杨猛创作封面插画 为了表现“爵士乐时代”的气质,特别邀请了年轻插画师杨猛创作封面插画。他的创作古典主义和艺术气息浓厚,有一种怀旧的味道但又不缺乏现代感,善于用色彩和场景营造出带有意味的图像,来表达文中的主题或人物细腻的情感,画面往往带有一种浪漫主义色彩,个性鲜明且辨识度高。 100幅珍贵照片 在体例上,每本书都安排了两个扉页,英文和中文,英文扉页上是菲茨杰拉德的签名,然后是珍贵手稿照片,其中有菲氏不同年龄段的个人照片、与家人及友人的合照,有作品创作时的笔记、手稿、校样,甚至要求出版商修改书名的电报原文,还有与编辑的通信,初版时的封面设计等等。整套书的这些照片加起来有100幅多幅。
对经典的呼唤
——《菲茨杰拉德作品全集》总序 ◎ 吴建国 一 引 言 “经典”(canon )一词,源自希腊文kanon ,原为用于丈量的芦苇秆,后来其意义延伸,表示尺度,并逐渐演化为专指经书、典籍和律法的术语。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经典开始进入文学、绘画、音乐等范畴,成为所有重要的著作和文艺作品的指称。如今人们所说的文学经典,一般指得到读者大众和批评家公认的重要作家和作品。 文学经典的形成(canonization),始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提出的对文学原理以及史诗和悲剧的界定。由于文学经典边界模糊,不确定因素颇多,随着时代的发展,会不断有新的优秀作家和作品纳入其中,已被认定为经典的作家和作品则永远会受到时代的挑战,有些会逐渐销声匿迹,有些则会被重新发现并正名为经典。二十世纪后半叶以来,尤其在文化多元化的氛围下,人们对文学经典和对“入典”标准的质疑,已成为批评界热衷讨论的重要话题。事实上,文学经典的形成往往会经历一个复杂而又漫长的过程,会受到特定时代的意识形态、文化模式、读者情感诉求等诸多因素的介入和影响,“一部作品或一个作家能否真正成为经典,需要经历起码一个世纪的时间考验”。美国小说家F. 司各特·菲茨杰拉德(Francis Scott Key Fitzgerald,1896 -1940 )的批评接受史,便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这一界说。 “在美国现代小说家中,司各特·菲茨杰拉德是排在福克纳和海明威之后的第三号人物。” 然而大半个世纪以来,菲茨杰拉德的文学声誉却经历了一个从当初蜚声文坛,到渐趋湮没,到东山再起,直至走向巅峰的演变过程。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文坛掀起的“菲茨杰拉德复兴”(Fitzgerald Revival),终于将他稳稳推上了经典作家的高位。他的长篇小说《人间天堂》(This Side of Paradise,1920)、《漂亮冤家》(The Beautiful and Damned,1922)、《了不起的盖茨比》(The Great Gatsby,1925)、《夜色温柔》(Tender Is the Night,1934 )和《末代大亨》(The Last Tycoon,1941),以及他的四部短篇小说集:《新潮女郎与哲学家》(Flappers and Philosophers,1920)、《爵士乐时代的故事》(Tales of the Jazz Age,1922)、《所有悲伤的年轻人》(All the Sad Young Men,1926 )和《清晨起床号》(Taps at Reveille,1935),已被列入文学经典之列。如今,人们已不再怀疑,菲茨杰拉德是二十世纪世界文坛上的一位杰出的社会编年史家和文学艺术家。 回望菲茨杰拉德在我国的批评接受史的发展走向,我们不难看出,这位在美国极负盛名的小说家,在我国却经历了一个从全盘否定,到谨慎接受,再到充分肯定的曲折过程,这其中所包含的诸多错综复杂的原因,值得我们认真分析和反思,从中找出经验或教训,供后人记取。 二 被“误读、曲解”的一代文豪 如果我们以美国文学评论家M. H. 艾布拉姆斯所提出的“文学四要素”,即世界、作家、作品、读者,及其所构成的关系作为参照,来考量文学作品的接受状况,即可看出,实用主义文学观在中外文学史上长期占据着主导地位。实用主义文学观强调的是作品与读者之间的效用关系,即作品应当是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从事某种事情的工具,并以作品能否达到既定目的作为判断其价值的标准,即所谓文学的功能应当是“寓教于乐,既劝谕读者,又使他喜欢,才能符合众望”。各文化群体对外族文学作品的取舍和译介也概莫能外。 我国对美国现当代文学的译介已有百年历史。自“五四运动”以降,尤其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就已有不少作品被翻译成中文出版,如杰克·伦敦、德莱塞、马尔兹、萨洛扬、刘易斯、海明威、斯坦贝克等作家,都是我国读者较熟悉的名字,他们的作品曾对我国新文化运动的开展和民族救亡斗争起过一定的促进作用。然而菲茨杰拉德却一直未能引起我国学人的注意,菲茨杰拉德的作品在那战火纷飞的岁月里也未能在中国找到合适的市场。从总体上说,在新中国成立以前,菲茨杰拉德的作品在我国几乎没有译介,这位作家的名字在我国读者中较为陌生。 五十年代初,刚刚摆脱了连年战祸的新中国百废待兴,恢复经济建设、重整社会秩序是这一年代的主调,对美国现代文学的译介和研究则相对较为迟缓。但是,在不少有识之士的努力下,我国在五十年代中、后期和六十年代初期在美国现代文学研究方面仍取得过突破性的成绩。然而受当时主流文化的影响和历史条件的制约,菲茨杰拉德在中国受到的依旧还是冷遇。虽有不少通晓美国文学的专家、教授开始关注这位作家,但尚无评介文章出现,他的作品也没有正式出版的中文译本,他的代表作《了不起的盖茨比》甚至被称为“下流的坏书”。著名学者巫宁坤由于将他从美国带回中国的英文版《了不起的盖茨比》借给学生,竟受到了严厉批判,并背上“腐蚀新中国青年”的黑锅近30 年。菲茨杰拉德当年在我国的接受状况由此可见。 1966 年至1977 年这10 余年间,我国对美国现代文学的译介和研究基本处于停顿状态。1978 年后,美国文学中的一些重要作品开始重返我国学界。但及至七十年代末,菲茨杰拉德的作品在中国大陆仍无中文译本,他的文学声誉在我国仍很低迷。受“极左”思想的束缚,我国学术界对这位作家依然持批判、否定的态度,他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被误读、曲解了。例如,在一部颇具权威性的学术专著中,就有如下这段评述: ……二十年代文艺作品日趋商业化和市侩化,当时的畅销书有费茨杰拉德的小说 《爵士乐时代的故事》(1922 年出版),内容是宣扬资本家的嗜酒、狂赌和色情生活,他的另一作品《伟大的盖茨比》(1925 年出版),把这个秘密酒贩投机商吹捧成英雄人物,加以颂扬。费茨杰拉德是二十年代垄断资本御用的文艺作者的典型代表,是美化美国“繁荣”时期大资本家罪恶勾当的吹鼓手。及至1929 年严重经济危机爆发,使美国经济的“永久繁荣”落了空,也暴露了菲茨杰拉德的丑恶灵魂。 这一评说在当时的中国学界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客观地说,在那个非常时期,人们或许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来点明菲茨杰拉德“资产阶级文艺作者典型代表”的身份,姑且先简略介绍一下他的代表作和“畅销书”。至于这位作家本身以及他的作品所包含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只好留待后人去分析和评说。这其中的缘由与苦衷是十分微妙的。在30 多年以后的今天来看,这种现象自是荒诞无稽,但我们仍能感觉到当年意识形态领域里的“非常政治”对学术界的严重干预和影响。 三 对经典的呼唤 法国启蒙主义思想家德尼·狄德罗曾说:“任何一个民族总有些偏见有待抛弃,有些弊病有待革除,有些可笑的事情有待排斥,并且需要适合于他们的戏剧。假使政府在准备修改某项法律或者取缔某项习俗的时候善于利用戏剧,那将是多么有效的移风易俗的手段啊!” 1978 年后,在“洋为中用”思想的指导下,我国文艺理论界卓有见识的学者们认真审视了过去几十年我国在外国文学批评领域的得失,详细制定了今后的研究计划、路径和方法,使我国的外国文学研究得以迅速而健康地开展起来。在此同时,我国学界对菲茨杰拉德的评价也已有所转变。一些学者撇开仍很敏感的政治话题和过去已形成的定论,以新的视角对菲茨杰拉德的创作思想和艺术特色进行了实事求是的讨论和分析,其中最值得关注的是董衡巽的观点和研究方法。早在学术研究刚刚开始复苏的1979 年初,董衡巽就指出:“外国现代资产阶级文学,像外国古典文学一样,有它的价值,有它的思想意义。不过,我认为除了这两条,还应该承认它在艺术上的成就。我们所说的思想是通过一定的艺术形式表现出来的思想;我们所说的艺术是指包含一定思想内容的艺术。它们难能分家。”“评价外国文学,最好两头都能照顾到,既分析思想内容,又顾及艺术特征……”董衡巽分析了菲茨杰拉德的创作思想和文体风格,第一次为这位美国作家在中国大陆恢复了他应有的声誉和地位: 一位作家之所以不会被读者忘记,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特色。如果说他在思想上没有告诉我们新的东西,艺术形式沿用老一套,那么他凭了什么活在读者的记忆中呢?菲茨杰拉德的作品不多,可是当代美国人喜欢读,他的代表作《了不起的盖茨比》已经成了一部现代文学名著。人们通过他的作品重温美国绚丽奢侈的二十年代,那种千金一掷的挥霍、半文不值的爱情,那种渴望富裕生活却又幻灭的心情,清醒了又无路可走的悲哀……引起读者的共鸣。今天的美国,贫富的鸿沟依然存在,凡是存在贫富悬殊的地方,“富裕梦”总是有人做的,但是,幻灭恰似梦的影子,永远伴随着做梦的人们。菲茨杰拉德去世将近40 年,他的作品在美国还是那么走红,除了这个思想上的原因,他那优美而奇特的文体也是美国读者不能忘怀的一个因素 可以这样说,在菲茨杰拉德研究中,我国最具权威的学者当数董衡巽。他是中国大陆研究和介绍这位美国作家的第一人。他的观点、研究思路,以及他的若干专论,对我国的菲茨杰拉德研究具有重要而深刻的影响。 1983 年,由巫宁坤翻译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正式出版,与菲茨杰拉德的八篇短篇小说一同收录在《菲茨杰拉德小说选》里。这是中国大陆首次正式出版的这位美国小说家的中文译本,是上海译文出版社推出的“二十世纪外国文学丛书”的一种,为我国的美国现代文学研究填补了一项空白,使我国读者对这位“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有了直接的感性认识。巫宁坤在译本“前言”里高度评价了菲茨杰拉德的艺术成就和他的作品所包含的思想意义,称他是“二十世纪最重要的美国小说家之一”。 1986 年出版的《美国文学简史》,是一部具有开创意义的史学著作。董衡巽在这部专著中第一次向我国读者全面评述了菲茨杰拉德的文学生涯、创作思想和艺术特色,同时也阐明了对这位作家展开研究的意义所在。从此,我国对菲茨杰拉德的译介和研究正式拉开了序幕。 在整个八十年代期间,我国正式发表的专题评论菲茨杰拉德的文章并不多,且大都集中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上,但我国学者已从他的作品中发现了远比他所描绘的那个年代更为重要的价值,认为他既是战后美国年轻一代的典型代表,又是“喧腾的二十年代”的批判者。他的创作标志着十九世纪浪漫主义传统向二十世纪现代主义文学的过渡,他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是为“美国梦想”和“爵士乐时代”奏起的一首无尽的挽歌。“他是美国小说家中最精湛的艺术家。他的最佳作品在内容上体现了高度的精确性,在语言上表现了高度的简练性。”在这一时期,我国出版的各类美国文学教材,也使菲茨杰拉德走进了高校课堂,并成为不少院校的学位课程。至八十年代后期,全国已有近10 篇以菲茨杰拉德为研究对象的硕士学位论文,如刘欣的《菲茨杰拉德〈人间天堂〉及〈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对幻想破失与灭败的社会批评》(1986)、左晓岚的《论〈了不起的盖茨比〉中象征手法的作用》(1989 )等。这充分表明,这位作家开始已引起我国学人的高度关注。 及至九十年代末,菲茨杰拉德在我国的接受状况已大有改观。最为明显的例证是,《了不起的盖茨比》在中国大陆出版了8 种中文译本和两种中文注释或中英文对照本;《夜色温柔》有5 种中文译本。 除此之外,还有3 本“菲茨杰拉德短篇小说选”译本问世。我国学者在这10 余年间发表的专论菲茨杰拉德的文章在数目上也有明显增加。我国在这一时期出版的美国文学专著,如王长荣的《现代美国小说史》(1992)、常耀信的《美国文学史》(1995)、史志康的《美国文学背景概观》(1998 )等,也都对菲茨杰拉德予以了高度的肯定。杨仁敬在《二十世纪美国文学史》中指出:“菲茨杰拉德的作品,作为‘荒原时代’的历史记录,今天已显得越来越重要了。”这是我国学界在沉寂多年之后对这位经典作家的呼唤。 四 关于菲茨杰拉德作品的译介与研究 1. 关于《了不起的盖茨比》。至七十年代初,台湾已有4 种中文译本。由于种种原因,这些译本很少为大陆读者所知。1982 年,我国首次出版了这部小说的注释本《灯绿梦渺》。注释者在此书“前言”中说:“书名有译《伟大的盖茨比》者,似乎失之平淡;有译《大亨小传》者,但实非传记体,盖茨比也算不得大亨。仔细读来,盖茨比的经历颇富传奇性,小说情节又类‘言情’,作者用意当在批判,注释者姑译为《灯绿梦渺》。”注释者还指出了作者独具匠心的象征手法的运用:“绿色实为盖茨比毕生梦想的象征。绿色代表生机,绿色使人欢快,绿色又是万能的美元钞票的颜色。出身农家的盖茨比抵抗不住财富和美色的诱惑,走上了一条典型的美国式的奋斗道路。黛西则象征着财富和美色的结合。此种象征手法书中屡见不鲜……但其着力点不在机械地比附,而在气氛的烘托……书尾处的安慰激励之词亦不能稍减其渺茫之感。盖茨比凄凉的下场是美国生活的悲剧。”在评价这部小说的语言特色时,注释者说: 作者遣词造句朴素真挚,极少十九世纪小说中的冗长繁缛,也没有当时已萌芽的现代主义的奇奥艰深。可是他行文并不单调平直。他时而后退三步,描绘中夹着若隐若出的讽刺和淡淡的幽默;他时而又置身其中,情不自禁地激昂动情;他时而又诗意盎然,不乏华丽之词,是浪漫气质的自然流露。 注释者还将此书与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作了比较,认为:“这本书决不仅是‘负心女子痴情汉’的恋爱悲剧。从中读者可以触摸到美国社会生活的脉搏,可以看到美国一个历史阶段的文艺画卷。”这些话语足见注释者的慧眼识金和对这部小说的喜爱。他的观点也代表着我国读者对这位美国作家的接受态度。巫宁坤也在《了不起的盖茨比》“译后记”中指出: 菲氏并不是一个旁观的历史家。他纵情参与了“爵士乐时代”的酒食征逐,也完全融化在自己的作品之中。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栩栩如生地重现那个时代的社会风貌、生活气息和感情节奏。但更重要的是,在沉湎其中的同时,他又能冷眼旁观,体味“灯火阑珊,酒醒人散”的怅惘,用严峻的道德标准衡量一切,用凄婉的笔调抒写战后“迷惘的一代”对于“美国梦”感到幻灭的悲哀。不妨说,《了不起的盖茨比》是“爵士乐时代”的一曲挽歌,一个与德菜塞的代表作异曲同工的美国的悲剧。 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我国学者对这部经典之作的叙事艺术和文本结构的挖掘也在深化。例如,程爱民认为:“从叙述的角度看,叙述者尼克的故事似乎是条主线,从头至尾时隐时现地贯穿于整个小说;而盖茨比的故事只是尼克的故事的一部分。但从故事的内容和重心来看,盖茨比的故事实际上才是小说的主体。如果采用‘红花绿叶’比喻的话,那盖茨比的故事毫无疑问是红花,尼克的故事只是扶衬的绿叶。因此,小说的叙述主线只是作为一个背景,一个舞台,实际上演的是盖茨比的‘戏’。这种叙述手法的安排及产生的艺术效果是颇具匠心的。”“这部作品并不局限在使用单一视角上……小说不时地变换叙述视角和叙述者,有时还采用视角越界等手段,使得叙述呈多元化展开。不同的侧面展示组合在一起,仿佛不同镜头的变换,构成了一幅反映盖茨比故事的立体图像。”程爱民还分析了菲茨杰拉德与亨利·詹姆斯之间在叙述者和人物设计上的相同和不同之处:“菲茨杰拉德的独特或高明之处,就在于他创造了尼克这个‘一半在故事里、一半在故事外’的存在,并利用这一人物的特殊位置把(作者自己的)两种不同的看法统一在了《大人物盖茨比》这部作品之中……起到了传统的第一人称叙述或第三人称全知叙述均不能起到的作用,产生了独特的艺术效果。” 时至今日,我国已出版50 余种《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中译本(包括台湾地区)。我国研究者在各类学术刊物上发表的专论《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文章已达130 余篇;以这部作品为研究对象的硕士和博士学位论文有40 余篇。由此可见我国读书界对这部经典作品的接受程度和研究的深度。 2. 关于《夜色温柔》。《夜色温柔》是一部“令人越读越感到趣味无穷的小说”(海明威语),但中文译本1987 年才在中国大陆首次出现,然而我国学者对这部曾经受到冷遇的作品的艺术构造和思想意义的解读却颇有独到之处。王宁等认为:“若是将小说的结构与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以及乔伊斯的《尤利西斯》的结构相比,我们便不难发现,《夜色温柔》仍是一部以现实主义传统手法为主的小说,远没有前两位意识流大师那样走极端。因此,若想从结构上来贬低这部小说的重大价值,看来是难以令人接受的。” 陈正发等在论及这部作品错综复杂的叙事结构时也指出:“我们完全可以把它看作是作者颇具匠心的艺术处理……菲茨杰拉德善于在叙述中一而再、再而三地中断,或是场面骤然更替,而内中又有逻辑上的必然联系。这样读者便可渐渐不受作者的主观影响,化被动为主动,独自对作品做出自己的阐释。” 不管这些评论是否准确,都足以表明,我国学者对这部作品已有自己的认识和理解,并在学术上开始逐渐走向了成熟。 继《了不起的盖茨比》后,《夜色温柔》也引起了我国读者浓厚的兴味。如今,《夜色温柔》在我国已有16 种中文译本(包括台湾地区);从不同角度探讨这部作品的专题研究论文有30 余篇,以这部作品为研究对象的硕士和博士学位论文近20 篇。目前,我国学者对这部作品的研究仍在不断深入。 3. 关于菲茨杰拉德的短篇小说。九十年代后期是我国菲茨杰拉德译介和研究规模空前的时期。在这一时期,我国出版了3 部《菲茨杰拉德短篇小说选》的中文译本,他的160 多篇短篇小说中,有23 篇被翻译成中文正式出版。不少研究者认为,他的短篇小说“情节生动,用词遣句流畅舒展,字里行间充满诗情画意,艺术感极强……塑造和记录了生活在已逝去的那个特定时间和特定空间里的一批特定的人物……弥漫着一种梦幻色彩,充满敏感和颖悟,令读者不得不紧张地同他一起去品味和感受人生与世界。”他“是美国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最具代表性的作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美国主要短篇小说家”,“他的作品在风格上与欧·亨利很接近”,“会使人想起克莱恩的嘲讽手法和藏而不露的用语技巧,”如“《重访巴比伦》的叙事技巧可说是天衣无缝,炉火纯青,思想上也很有深度。这使它成为传世之作。” 时至今日,菲茨杰拉德的四部短篇小说集已有三部被译成中文,尽管受各种条件所限,目前的研究尚不够深入,评价的方法和观点仍可进一步商榷,我国学人对他的短篇小说的阅读和研究兴趣正在与日俱增。 ……
F.S.菲茨杰拉德(Francis Scott Fitzgerald,1896-1940)是20世纪美国杰出的作家之一。1896年9月24日生于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一个商人家庭。后考入普林斯顿大学,但中途辍学。1920年出版长篇小说《人间天堂》,一举成名,之后寄居巴黎,结识了安德逊、海明威等多位美国作家。1925年《了不起的盖茨比》的问世,奠定了他在现代美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成为20世纪20年代“爵士乐时代”的代言人和“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之一。其他代表作还有《夜色温柔》《末代大亨》《漂亮冤家》《爵士乐时代的故事》等。
总序
第一卷 浪漫的自我中心主义者 第一章 艾默里,比阿特丽斯之子3 第二章 锥形尖塔与怪兽滴水嘴54 第三章 自我中心主义者开始思考126 第四章 那耳喀索斯不再顾影自怜167 「插曲1917年5月至1919年2月」216 第二卷 一位重要人物的成长历程 第一章 初入社交圈的少女229 第二章 康复期的各种试验270 第三章 年轻人的荒唐事304 第四章 傲视一切的牺牲335 第五章 自我中心主义者成长为一位重要人物350 导读
伊莎贝尔和艾默里显然并不天真,但也不算特别的恬不知耻。再说,业余的水平在他们正在玩的游戏中几乎也毫无价值可言了,这样的一场游戏大有可能在今后很多年里成为她主要思考的问题。她跟他一样,玩这场游戏起初都是由漂亮的外表和容易激动的性格引发的,其余的则是读了那些唾手可得的通俗小说,或者从略微老一点的小说选集里专门挑选出来读的化妆间里的对话所造成的结果。伊莎贝尔扭捏作态地款款走来的时候是九点半,而且也是她圆睁明亮的眼睛,最能表明她是一个初入社交圈的天真无邪姑娘的时候。艾默里相对而言也没有受到多少蒙骗。他在等待着面具被摘去,而在此同时,他也不去质疑她有戴上面具的权利。而在她这方面,他刻意表现出的老于世故的精明也没有打动她。她居住的地方是一个更大的城市,在交际范围上略占优势。不过,她也接受他的故作姿态——这不过是这一类事情上的十几个微不足道的行为准则之一。他明白,他眼下正在一步步逼近她的这种特别的垂青,因为她早已经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了;他也知道,他代表的仅仅只是能够看得见的最好的猎物,因此他必须抓紧时机,以免丧失了自己的优势。于是,他们就着手进行这场游戏了,诡计之多端,手法之狡诈,无所不用其极,倘若她的父母知道了,势必会感到非常震惊。
晚宴过后,舞会开始……顺利开始。顺利吗?——每跳几步舞,就会有男生硬插进来,抢着要跟伊莎贝尔接着跳,而且事后还在角落里争争吵吵,这个说,“你不妨再稍微让我一点嘛!”那个说,“她也不喜欢这样呀——她跟我说过的,下一回我可以插进来跟她跳。”这话说得千真万确——她跟谁都是这样说的,而且在跳完一曲之后松手的时候,她还会轻轻捏一下你的手,意思是说,“你知道,你跟我跳舞才让我有了今晚的欢乐。” 可是时间在流逝,两个小时过去了,那些头脑不很敏捷,却喜欢大献殷勤的男生,最好还是学学把假装激情的目光投向别处吧,因为十一点的时候,伊莎贝尔和艾默里就要坐在楼上阅览室旁边的那个小房间里的沙发上了。在她的意识中,他俩才是最漂亮的一对,而且似乎还是最出类拔萃的一对,因此就应该在这个隐蔽的地方坐一坐,让那些不那么光彩照人的货色在楼下焦灼不安,叽叽喳喳去吧。 从门口经过的那些男生不断探进头来,目光嫉妒地朝里面张望着——从门口经过的那些女孩子只是笑,只是皱眉,自己心里面自然也更明白该怎么做了。 他们的关系此时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非常明确的阶段。他们相互交流了自从最后一次见面以来各自所取得的进步,她听了许多她以前就已听说过的话。他如今是大学二年级学生,是《普林斯顿人》编委会的成员,可望在四年级当上编委会主席。他对她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她在巴尔的摩交往密切的男孩子中有几个“交了好运”,前来参加舞会的时候都装作非常兴奋的样子;他们大多数人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开着撩人眼球的红色斯图兹牌轿车a。他们中的一大半人似乎已经从各个不同的高中或大学退学,不过,有几个在运动方面小有名气,这让他对她刮目相看。事实上,伊莎贝尔与大学生们的深入交往不过才刚刚开始。她与许多年轻大学生都有点头之交,他们也觉得她是一个“漂亮的小妞儿——值得他们留点儿神”。但是伊莎贝尔却把这些名字编成了花里胡哨的一大串,即使是维也纳的某个贵族看了也会感到目不暇接,叹为观止。这就是此时坐在松软长沙发上的这名年轻的女低音的过人本领。 他问她是否觉得他有点儿自高自大。她说自高自大和自信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她钦佩有自信的男人。 “蛤蟆帕克是你的好朋友吗?”她问。 “相当要好的朋友——怎么啦?” “他跳舞跳得很差劲。” 艾默里笑了。“他跳起舞来,好像要把人家女孩子扛在背上,而不是搂在怀里。”这句话她很爱听。“你很善于评价人嘛。”艾默里竭力想否认这一点。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拿几个人做例子评价给她看了。然后,他们谈论起手来。“你的手非常漂亮,”她说,“从你这双手来看,好像你是弹钢琴的。你弹钢琴吗?” 我前面已经说过,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一个非常明确的阶段了——岂止是明确,是已经发展到一个关键的阶段了。艾默里为了赶来见她一面,已经多待了一天,他的火车将于当天夜里十二点十八分开。他的大皮箱和手提箱都在火车站等着他呢;吊他在口袋里的怀表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伊莎贝尔,”他突然说,“我想跟你说件事。”他们当时正在轻松愉快地谈论着“她眼睛里的那种表情是多么的有趣”,伊莎贝尔根据他态度上的变化,已经料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其实她心里也一直在想着要多快才会发生。艾默里把手伸向头顶,关掉了电灯,这样一来,他们就处在了黑暗之中,唯有旁边阅览室里的电灯发出的红光从门口照射进来。这时,他开口说: “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经猜到——我要说的是什么。上帝啊,伊莎贝尔——这话听上去有点儿像在背台词,但是绝不是台词。” “我知道。”伊莎贝尔悄声说。 “也许我们再也不能像这样相见了——我这个人有时候运气非常的不好。”他把身体从她身边挪开,斜靠在长沙发另一头的扶手上,但是她依然能清楚地看见他处于黑暗中的那双眼睛。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傻瓜。”说到最后这两个字时,她恰到好处地略微加重了语气——因而听上去几乎就变成了一句亲昵的话。他声音略有点儿嘶哑地继续说: “我倾心过许多人——女孩子——我猜想,你也倾心过——不少男孩子,我想说的是,唉,说句老实话,你——”他突然停住,没有再往下说,却朝她探过身来,两手支着下巴颏儿,“咳,说这话又有什么用呢——你会走你自己的路的,而我呢,我想我也会走我自己的路。” 一阵沉默。伊莎贝尔还真有点儿动情了;她把手中的那块手绢紧紧缠绕成了一个小球,借着流泻在她身上的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她故意把手绢绕成的小球抛在了地上。刹那间,他们的手碰到了一起,但是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默变得更加频繁,也更加甜蜜了。小房间外面又有一对人脱离了人群走上楼来,在隔壁房间里试着弹起了钢琴。弹了一首常见的钢琴练习曲《筷子曲》之后,他们其中一人弹起了《林中的孩子》,一阵轻柔的男高音把歌词送进了小房间: 让我牵着你的手——让我把情意心中留让我们一起朝着梦乡走。 伊莎贝尔轻轻地哼着这首歌,浑身战栗着,因为她感觉到艾默里把他的手伸了过来,把她的手握住了。 “伊莎贝尔,”他悄声说,“你知道吗?我想你都想疯了。你对我这个人也确实有那么点儿意思。” “是的。” “你对我有多在意——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更让你喜欢的人?” “没有。”他几乎听不见她在说话,尽管他挨得那么近,脸颊上都能感觉到她呼吸的气息。 “伊莎贝尔,我就要回学校去了,要待上漫长的半年呢,我们为什么不——要是我能够做一件可以让我想念你的事情,那该多好啊——” “把门关上……”她轻柔的声音只是一带而过,使他有点儿半信半疑,不知她是否真的说过这话。他轻轻把门掩上的时候,那乐曲声似乎就在门外颤抖着。 月光多明亮, 吻我入梦乡。 多么美妙的歌呀,她遐想着——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很美妙,而最美妙的就是这小房间里的这一幕浪漫的情景,他们手拉着手,不可避免的动人一幕越来越临近了。她未来的生活远景似乎就是由连绵不断的这样的场景所组成的:在月光和淡淡的星光下,在温馨的豪华汽车的后座上,在绿树浓荫底下停着的低矮舒适的敞篷小客车里——只不过男孩子也许会变换,而眼前这一个是多么帅气啊。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突然,他动作急促地把她的手翻了过来,紧贴着他的嘴唇,他热吻着她的手心。 “伊莎贝尔!”他的喃喃细语与音乐声融合在一起,他们似乎在乐声的伴奏下飘浮得越来越近了。她的呼吸骤然加快了。“我可以吻你吗,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她微微张开嘴唇,在黑暗中转过脸来对着他。突然间,一阵嘈杂的说话声传来,还有在楼梯上奔跑的声音,全都是气势汹汹地冲着他们而来的。艾默里快如闪电般迅速伸出手去揿亮了电灯,房门被人推开了,三个男生,包括那个怒气冲冲、急着要学跳舞的蛤蟆帕克闯进门来,这时候,艾默里已经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翻阅起放在桌上的那一摞杂志了,而她则端坐在长沙发上动也没动,神态安详,一点儿也不显得慌张,甚至还朝他们嫣然一笑,以示欢迎。然而她的心却在怦怦乱跳,不知何故,她心里总有一种仿佛一场好事被人搅了的感觉。 这场好事显然已经结束了。大家嚷嚷着要跳舞,他们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在他这边是绝望,在她那边是惋惜,然后晚会再继续进行,花花公子们消除了疑虑,一个个没完没了地插进来抢着跟她跳舞。 到了十二点差一刻的时候,艾默里挤在一小群围拢过来祝他“旅途愉快”的人当中,很一本正经地与她握了握手。就在这一瞬间,他失去了应有的镇静,她心里也有一点慌乱,因为她听见有一个藏头露尾、爱插科打诨的人在说: “带她出去呀,艾默里!”他拉着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她也作了回应,就像她这天晚上给二十来个人的手作了相同的回应一样——仅此而已。 两点回到韦瑟比家的时候,萨莉问她,她跟艾默里两人躲在楼上那个小房间里有没有发生那“销魂一刻”。伊莎贝尔转过身来很平静地望着她。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空想主义者的光芒,全然是一个像圣女贞德那样的连梦想也不可亵渎的梦想家。 “没有,”她回答说,“我再也不做那样的事情了;他向我提出了那个要求,但是我拒绝了。” 钻进被窝儿的时候,她心中就在纳闷,不知道他明天专门讲到这件事的时候究竟会说些什么。他的嘴巴就是这么漂亮——她会不会——? “有十四个天使在守护着他们……”萨莉在隔壁卧室里带着睡意唱道。“该死的!”伊莎贝尔一边嘟哝着,一边把枕头捶打得隆起了很大的一个包块,然后小心翼翼地钻进了冰冷的被褥,“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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