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以辽国的财政危机为中心线索,讲述萧太后为了平衡国内的财政赤字,同时搞垮大宋的财政体系,以一次离婚诉讼案为由,悍然发动的侵宋大战。杨延昭镇守的遂城成为这场政经较量的风暴中心,他和手下四位性格迥异的大将同心协力,成功坚守孤城,成就了“杨六郎”的一世英名。
《宋朝很生气》以宋代名将杨延昭为引路人,通过他的血性、果敢、睿智、爱恨铺就的名将之路,带着读者走进一幅步步惊心、处处惊险、章章精妙的宋辽战争画卷,有匠心独居的情节设置,有有据可循的历史佐证,有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历史人物,更是一部融合爱国情怀、至美痴恋、悲壮将心等于一体的历史大戏。
韩小博,1981年生于山西,目前在北京一家农业公司任副总裁。从小喜欢历史,通读《宋史》《资治通鉴》《明史》等历史典籍,对多个朝代的断代史、军事史、经济史和历代兵器沿革有扎实的研究,并涉猎中国古代建筑、风水文化、宗教文化、北京民俗和新材料科学等领域。擅长以古今贯通、深入浅出手法重现历史,以丰富的想象力将严谨的史实元素排列组合来构筑故事。
第一章 狼烟再起
第二章 将星下凡
第三章 正气老爹
第四章 于越惊喜
第五章 孤独忠臣
第六章 金殿对决
第七章 经世奇谋
第八章 货币紧缩
第九章 千里独行
第十章 绝境重生
第十一章 正义必胜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去年迫于停战协约辽国归还了易州,却一反常态,没有带走当地的精壮劳力去给本国打长工,而是强行迁徙了所有的已婚妇女,并迫使她们与丈夫办理“离知”手续(即离婚手续)。大宋君臣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勉强认定萧太后是想以她们为人质,迫使当地宋军勿轻举妄动。同时在未来的攻宋大战中,胁迫易州的男人做内应,为辽国所用。
大宋君臣在御前会议上经过仔细讨论,决定从内地迁徙一些适婚女子,帮助易州的单身男们重组家庭,断绝辽国的卑劣阴谋。同时为了保证回归大宋的易州人民实现心理回归,大宋拨下巨额款项建设易州,连带免除当地三年税赋。
为了保证这一系列举措的有效落实,宋廷东西两府经过认真研究,决定委派寇准为易州知州,原彰国节度使康保裔为易州驻军司令——易州节度使知易州巡检(宋朝官制,易州节度使为“阶官”,是官阶的象征;易州巡检为当地驻军司令,为实际担任的“职事官”,加“知”表明这才是实职)。
寇准到任之后,雷厉风行,三个月内解决了一半以上男人的单身问题。对于遭受战争破坏严重的易州经济和各项基础设施,寇准一方面从重建资金中拨出一部分,进行小额借贷,帮助商家和农户恢复元气;另一方面抓重点,先从与民生相关的水利等重要设施着手,然后稳步向其他领域推进。仅仅一年之内,破败凋敝的易州像打了鸡血一样又繁荣了起来。与经济建设同步,各项国防建设也在有条不紊地展开。康保裔自赵匡胤时代起就在军中任职,历任登州、缁州、天雄军、定州、代州等军事重镇的要职,在军事上是一把好手。他一到易州,就对易州城墙进行了加固。接着又在辖区各地修建十座军砦,把易州的防御带直接推到了边境上。
寇准和康保裔二人一文一武,将治下的易州打理得井井有条。
就在易州各项建设初见成效的时候,传来两个消息。一个来自大宋国都汴梁,宰相吕端申请退休了。虽然赵恒很想挽留,无奈吕端的身体每况愈下,即使勉强留任,繁重的政务足以加速老宰相健康的恶化。所以赵恒只好准奏,并给予丰厚的赏赐,让吕端尽情享受余日不多的时光。
至于继任者,赵恒毫无悬念地选择了老师李沆,次相则是大宋第一饭桶张齐贤。新的政府班底完全按照赵光义临终嘱咐组成。
听到这个消息后,寇准的第一反应是要出事。吕端无论是体重还是威望,都称得上重量级,犹如大宋的秤砣。现在更换秤砣,秤杆、秤盘都要进行必要的磨合,这正是辽国捣乱的好时机。
果然,仅仅事隔五日之后,另一个消息就从辽国传了过来——去年被掳走的易州妇女集体请求萧太后主持公道,要求返还婚前财产,宋朝的专业术语叫“妻财”。所涉及财产、地产、房产数量极其惊人,折合宋币一百万贯!
听到消息的康保裔大为不解:“返还妻财?人都被他们辽国掳走了,跟这里有半文钱的关系呀?”
一看就知道你没离过婚,寇准心说,嘴上说的却是:“将军可还记得她们离开时,从夫家带走一纸文书?”
“当然记得,不就是‘离知书’嘛。”
寇准点点头,然后开始普及宋朝律法:“没错,妻子有错,拿到的是休书,财产自然归夫家。如果妻无错而要散伙,这就是离知,妻子婚前带来的嫁妆仍旧归其所有。”
言下之意,离知是夫妻双方平等解除婚约,妻子的婚前财产受大宋律法保护,神圣不可侵犯。而且当时为了保证财产分割的顺利,婚前双方的父母要当面写下一份嫁妆明细,列明“妻财”的各项内容,然后双方签字画押,作为凭证。所以在保护婚前财产方面,宋朝是公平、公开又合理的。
“如此说来,辽国是在依律办事了?”康保裔有点泄气。
“正是。这个理由虽然蛮横,却并不违法。看来萧太后不仅熟知我大宋律法,而且善于钻空。”寇准不由对这个女强人多了几分敬意。
康保裔想了半天,一拍桌子:“老夫受命镇守易州,这里一草一木皆为大宋所有。除非我死,否则契丹人休想拿走一文钱!”
寇准笑了笑:“将军忠心可嘉。不过这次他们拿的是律法之刃,咱们用钢
铁之刃来回击岂不理亏?”
“那你说咋办?”
寇准神秘兮兮地说:“我们也有律法之刃嘛!”
律法之刃?康保裔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知道,寇准把人的胃口吊得越高,肚里的坏水越是辛辣。
接到辽国外交照会的第二天,寇准即做出回应:按照我大宋法律,贵国的要求完全合理。但凡事讲证据,一百万贯空口无凭,拿出相应的财产凭证来!
辽国负责交涉的是和寇准下过美人象棋的放高。他本想着借此无理要求逼寇准发怒,继而拒绝,这样就有了开战的理由。没想到寇准突然来这么一招,他顿时大脑短路,赶紧请示萧太后咋办。
萧太后的答复出人意料——他要,给他就是。
三天后,辽国人拉着八大车的婚前财产公证书,浩浩荡荡抵达易州府衙。
原来萧太后当初迁走那些妇女时,顺便也带走了她们的“妻财”证明。
放高得意洋洋地伸出手:“寇大人,证据都在此,给钱吧!”
“急什么,”寇准一脸明镜高悬道,“证据有真有假,本官总要核实
下吧。”
“好啊,这里有五万份文书,不知寇大人几时核实完?”放高故意拉高
了嗓门,“我们太后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寇准哈哈大笑:“不就五万份嘛,本官只需十天时间。”
“一言为定!”放高怕他反悔,赶紧一口拍定。
他的小算盘是五万份文书,涉及五万户家庭,你寇准挨家挨户去核实,别说十天,就是八十天都查不完!
放高的大脑是按常理在思考的,所以他也就能做个官,做不了大官。真正的能吏从不按常理出牌。
十天后,他按时登门要钱,不想寇准却说还是不能给。
“这是为何?”放高阴阳怪气道,“不是还没核实完吧?”
寇准没回答,而是朝身后摆了摆手。接下来的一幕差点没让放高脑瘫,只见宋人回赠了满满六大车的材料。
“放大人,经本官核实,五万份文书中有三万八千四百三十五份存在争议……”
看着对方一脸病入膏肓的表情,寇准没有丝毫的同情。
“你也知道了,分家产本就是件耗时耗力的事。这样吧,他们有争议,我们有法律,烦请你把所有涉案人员都叫来,本官定当秉公断案,一一审理!”
放高当场没昏过去。三万多件家产官司挨个审过去,就是等到萧太后的孙子当皇帝,也未必审得完呀!
不过寇准说得在情在理,还不违法,他毫无脾气,只好乖乖回去请示萧太后了。
萧太后不愧是萧太后,六大车的材料她一张也没看,就断定这是寇准伪造的。但寇准伪造得很有水平,先前八大车的财产公证每一户都对得上,完全是以真人真事为底稿的造假!
放高的大脑继续按常理运作:“那臣就先带一百人去对簿公堂,反正我们的文书都是真的,一定可以戳穿寇准的把戏。”
萧燕燕如果不是碍着太后的身份,早就一板砖丢过去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等一百件家务事断完,她儿耶律隆庆非成剩男不可!
她踱步思虑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一亮:“既然寇准跟我们讲律法,我们就跟他讲公理。”
很快,放高又走进了易州府衙。这次他没纠缠那三万份争议文书,而是反将寇准一军——那剩下的一万多份肯定是没问题的,先把这部分“妻财”支付了吧。
哼哼,姓寇的,这下你没辙了吧?要知道光是这部分钱,也有二十多万贯哩!
寇准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只见这位易州父母官笑眯眯地回答:“没问题,只是易州的府库没这么多现钱,我得向皇上申请拨款。”
放高很努力地看了又看,却失望地发现,寇准的脸上除了真诚、和蔼之外别无他物。他很是不甘心,大脑加速运转,却怎么也猜不出这真诚的背后藏着何种诡计。
“放大人,你……”
被寇准一叫,放高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他赶紧修台阶,说舟车劳顿,刚才失态了。
“那这样如何?”寇准依旧一脸的真诚,“为表诚意,我当着阁下的面写好奏折,然后一同目送信使上路。”
“这敢情好,”放高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寇大人真乃君子也!”说着,他伸出了拇指。在场的康保裔强忍着才没笑出来,骗人骗得感激涕零,这事也只有寇准能做到。
接下来,在一片轻松友好的气氛中,寇准本着公平、公开、互信的原则,上书大宋皇帝赵恒,请求他以两车婚前财产公证材料为依据,以大宋刑统为准绳,在不加重易州百姓负担的基础上,从国库拨出二十六万贯巨资,交由辽国代为返还那些离知妇女。
在放高确认无误后,寇准打发一队可靠的军士带着奏折和两车证据,浩浩荡荡向开封府开拔。
打发走了信使,寇准告诉放高,这么一大堆东西到开封至少得八天,皇帝和东西两府商量得两三天,三司使(财政部长)走完审批流程又得两三天,然后把钱装车运来还得八九天。所以请贵国少安勿躁,二十多日后必然给答复。
放高琢磨了下,确实是这么回事,而且寇准的估计还是保守的。万一连皇帝都敢骂的御史们跟赵恒掐起来,这事指不定拖多久。所以他没再提别的要求,高高兴兴回去复命了。
谁知听完汇报的萧太后勃然大怒,给了他一个中肯的评价——蠢货,不世出的蠢货!
放高被骂得晕头转向,微臣哪里做错了?
萧太后也懒得解释,叫他到二十天头上就去催债。同时她命爱子耶律隆庆做好准备,只要放高空手而归,就以宋人有法不遵为由开战,直取易州!
二十天后,寇准果然没让萧太后失望。当放高一路颠簸再次来到易州时,寇准一脸难为情地告诉他:“我的折子被宰相李沆否了!”
放高顿时血压放量升高,好一阵子才挤出一句话:“为……为什么?”
“实在是国法不许呀……”
寇准解释道:“那些妇女既然已被贵国‘移民’,那就是贵国的臣民了,我大宋的律法并不适用于她们。”
“她们不是‘移民’!”放高大喊,“她们是被劫持走的,当然还是你朝子民!”
一听这话,寇准立马收起往日的和气,正色道:“既然是我朝子民,贵国为何不还?既然是我朝子民,贵国代为索要其财,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