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70年代的纽约州西部,一群身份各异的嬉皮士——摇滚乐手、流浪汉、裸体主义者等——在一间废弃的大宅里建立了一个名为“阿卡迪亚”的乌托邦公社。他们用“平等、爱与劳作”的准则要求自己,过清贫却快乐的日子。公社全盛时期,规模一度堪比市镇。
比特是首在公社里出生的孩子,他成长于这个粗犷却温馨的世外桃源,与其他孩子一道学习、玩耍、劳作,甚至铤而走险偷种大麻,还要对抗前来突袭的警察。但当乌托邦理想破灭、公社不复存在时,比特与坚强的父母及性格各异的童年玩伴们一样,不得不走进外面的世界,过上“正常”的生活。
然而,他对世外桃源的憧憬与追寻会就此停止吗?
适读人群 :大众读者、文化读者、外国小说爱好者、高校师生 “永恒之光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在每一寸土地上。这块石,这方冰,这棵树,这只鸟,一切都值得我们善意相待。”美国著名的年轻小说家之一劳伦·格罗夫依据真实的历史背景,虚构了一次——从20世纪70年代到不远的未来横跨数十年——的乌托邦实验。田园牧歌、平等信念、集体劳动、开放式性关系……主角们用高昂的理想对抗世俗理念和政权机器。
●作者劳伦·格罗夫曾获得美国小推车奖、欧·亨利纪念奖,入围英国橙子文学奖。她的第一部小说《坦波顿暗影》一经出版便荣登《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并且获得大名鼎鼎的美国“故事大王”斯蒂芬·金的褒奖。在2015年一次公开采访中,美国现任总统奥巴马表示格罗夫的小说《命运女神与复仇女神》是他的年度喜爱文学作品。
●小说将故事背景放在了70年代的美国,那时正是“越战”行将结束、美国民众反战热情高涨、嬉皮运动空前汹涌的时代。小说的主人公比特经历了一个“桃源理想国”的繁盛与陡然失败,也就是见证了一代美国人的心路历程、一个理想主义时代的兴衰。目前,这个时代的故事,特别是嬉皮士的故事,仍是美国人热衷讲述的,如李安的电影《制造伍德斯托克音乐节》,还有关于嬉皮精神的文艺作品也层出不穷,如著名电影《飞越疯人院》《海盗电台》《音乐永不停歇》等。
●这是一本内涵丰沛的小说,它既深入探讨了一个时代的人的精神状况,又讲述了关于亲情、爱情、友情的故事,能够吸引不同层次、不同需求的读者,而其中充满的理想主义精神对中国读者而言,能引起巨大共鸣。
●《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柯克斯评论》《环球邮报》《时尚》等欧美媒体倾情推荐,《帝国瀑布》作者理查德·拉索等多位普利策奖获得者、畅销书作家极力推荐本书。
劳伦·格罗夫(Lauren Groff) 美国小说家和短篇作家,生于纽约古柏镇,毕业于威斯康辛大学麦迪逊分校,获艺术硕士学位。2008年,她的小说处女作《坦波顿暗影》一经出版便荣登《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并受到斯蒂芬·金的极力赞赏。本书是她的第二本小说,同样收获无数好评,被《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柯克斯评论》《时尚》和美国国家公共电台评为年度好书。其作品另有长篇小说《命运女神与复仇女神》、短篇小说集《精美可口的鸟儿》。
译者
邓晓菁 北京大学和德国法兰克福大学法学硕士,译作另有《当知识分子遇到政治》《宪政爱国主义》《危险的心灵:战后欧洲思潮中的卡尔?施米特》等。
比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路上了。二月,天还黑着。他五岁。父亲把比特塞进自己外衣的拉链里边,那地方再暖和不过,艾彼的心跳像鼓一样在比特耳边敲。他们从居住的面包卡车里下来,踏上“临时桃源”霜降的地面时,比特还是半梦半醒。卡车、巴士车、加盖的小房子们在昏暗的光线下漆黑地扎成一堆,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桃源屋真正建成之前,这便是他们的家。
锣声响起,召唤他们参加礼拜天的晨会。人流在黑暗中涌动。他闻到了母亲烤的面包味道,感觉到风带着大湖区的寒气吹向北方,听见森林苏醒时窸窸窣窣的声响。空气中有种莫名的兴奋,有轻声的、充满爱意的问候;还有小小的雪花,什么人的大麻烟卷味儿,一个女人的声音,隐隐约约。
比特再睁开眼睛,世界正在第一缕曙光中变得温柔起来。被踩踏的雪下面冒出几簇干草丛。他们来到绵羊草坪,他觉察到现在人们的身体离得更近了,彼此聚在一块儿。汉迪的声音从比特的身后响起,飘荡在整个阿卡迪亚上空,在冬日清晨八十多个追随者的头上。比特扭过身来,看到汉迪坐在森林边缘臭菘花的栗色卷边中间。他又转回身,将下巴搁在父亲脖颈跳动的脉搏上。
比特个头很小,完全是个微型男孩。他常常被一把抱起,带在身上。他一点儿都不介意。这样既能获得大人们充满抚慰的温暖,又总能不易觉察地存在。他可以在那里观察,他可以听。
艾彼的肩膀后面,远处的山顶上,桃源屋成堆的砖影阴森森地矗立。盖在腐烂屋顶上的柏油布正舔着房梁,它们被风吹起来的样子,像野兽喘着粗气的肚子。装了一半玻璃的窗户如张开的嘴,玻璃齐全的窗子则像盯着比特的眼睛。他把目光转向一边。艾彼身后有个老头坐在轮椅上,他是米琪的父亲,他喜欢从山坡上往下冲,把孩子们吓得四处乱逃。恐惧再一次侵袭比特,急速逼近的轮椅,吱吱嘎嘎的声响,他经过时一闪而过、大张着的没牙的嘴,哗哗飘着的有锤子镰刀图案的旗子。狂飙老头,汉娜这样叫他,还要撇一下嘴。犹太复国主义者,其他人这么叫他,因为日落时分他会大声叫嚷这些东西:锡安山,牛奶和蜂蜜,丰饶的土地,让他的子民栖息的地方。有天晚上,比特听到了,他问:狂飙老头知道自己在哪里吗?艾彼低头看着站在木头玩具中间的比特,一脸困惑。在哪里?比特答说:阿卡迪亚啊,他指的意思就是汉迪经常提起这个词的方式,用他圆圆的佛像一样的脸,用曼妙的语句建造一个社会,要让其他人同样能够看到长满水果和粮食的田野,阳光,音乐,彼此关爱的人们。
不过在这清冷的早晨,狂飙老头倒显得渺小模糊,不至于那么恐怖了。他在米琪给他裹着的格子呢毯下,几乎睡着。他戴一顶猎人帽,护耳部分放了下来。他的鼻子发出哨响,还向外喷着气儿,让比特想起放在炉盘上的茶壶。汉迪的声音浇灌周身……劳作,如同快乐,变化显然是自然的呼唤……对还没完全清醒的软软的腿脚来说,这些话似乎过于沉重了。拂晓的晨光愈发明亮,狂飙老头的样貌也显得愈发清晰。他鼻子上贯穿的血管,他脸上的暗斑。他突然醒过来,向比特皱起眉头,他的手在膝上挪来挪去。
……上帝,汉迪说,或者永恒之光,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在每一寸土地上。这块石,这方冰,这棵树,这只鸟。一切都值得我们善意相待。
老人的脸在发生变化,惊愕的表情逐渐覆盖了他面容的苍老。恐惧中的比特简直不能望向别的地方,眼睛眨着眨着就定住了,睁得老大。比特等待那个峭壁一样的鼻子里呼出下一口雾气。雾气没从老人鼻子出来的时候,就仿佛在他自己的胸口打了个结。他从艾彼的肩头抬起脑袋。老人的嘴唇上缓缓浮起一层紫色;雾,还有冰,覆盖在他眼球上。静止就像条线穿过老人的身体。
比特的背后,汉迪正在讲他几天后就要开始的音乐巡演,为了宣扬世外桃源的理念……会离开几个月的时间,但我对你们自由人有信心。我是你们的古鲁,你们的导师,却不是你们的领袖。因为当你们有个足够好的导师,你们都将是自己的领袖……比特周围的人发出了一些笑声,某个地方的小维尼发出一声尖叫,汉娜的手从比特的身侧移向他的帽子。帽子已经滑落了一半,她帮他往下拉了拉。他的一只耳朵冰凉。
汉迪说:铭记我们共同体的创建之本。和我一起说出来。声音响起:平等,爱,劳作,致力于满足每个人的欲求。
一首歌被唱响,唱一首充满信念的歌,那黑暗的过去曾教会我们,他们唱道。艾彼的脚在比特身下和着节奏跳动。唱一首充满希望的歌,那光明的现在已带给我们;面向初升的太阳,开始我们崭新的一天……歌声停了下来。
一阵沉默。一阵呼吸。自由人的人群里传来很大的唵响,惊醒了布满阿卡迪亚房顶的乌鸦。日出的光彩绽放在它们身上。
这完美的黎明,即使是老人也显得美丽,他双颊发亮皮肤下的青色胡须,他下巴的柔软曲线,他耳朵上的细血管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他在生动的光线里变得柔和了。他被弄得好看了。
最后的动静也归于沉寂,就在汉迪开口说“谢谢,我的朋友们”之前,米琪把手放在她父亲的肩上。然后她脱下手套,用光着的手去摸老人的脸。正当整个阿卡迪亚受到触动,心灵被震撼,彼此拥抱,分享它的正能量的时候,米琪的声音穿透人群,爸爸?她叫出来,先是低声。然后大声喊起来: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