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故事的法国》讲述了作者在游学法国时,所走过的地方,所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的故事。在自由浪漫的巴黎,于玻璃工艺房认识伊拉克女人,体验她和朋友们的移民生活;在绘画班上和各种女人相处;听炫酷女科学家讲“五月风暴”。在毒品和高犯罪率恶名远扬的马赛,漫步齐达内曾生活过的贫民区,和阿拉伯少女一起逃票,和法国女孩夜宿海上星空下。在图尔等救援时和法国小伙去看落日,在圣女贞德的故乡听故事。杜拉斯和最后情人栖身的特鲁维尔,香水的故乡格拉斯,薰衣草花海普罗旺斯……
因此有意义的旅行,就是要增加不同的人生体验,提升自己的智慧。
浪漫不是坐在家里发生的,它出现在你去法国的时候。
《有故事的法国》,12年,126个国家,周游世界的旅行家,带给我们不一样的法国故事!
随书附赠精美的法国单张地图——《地图上的法国》
洛艺嘉,新闻系毕业。2002年开始职业旅行。目前的职业是作家、旅行家,现旅居美洲。
洛艺嘉擅长写作。中学时代开始发表文学作品。率先以自助游形式走遍非洲,去过126个国家,真正意义上周游世界的人。
2014年,全球重要的旅游杂志《私家地理》,给予洛艺嘉极高评价“比起马可.波罗,伊本.白图泰等,中国少有的旅行家。法显,玄奘是求经的和尚,路途的风景都是所谓的色空。徐霞客一生酷爱寻访名山胜水,但足迹只限中国境内。时至今天,我们才有了真正意义上周游了世界的旅行家——洛艺嘉。”
2014年,和歌手那英等一起当选中国发行量较大的女性刊物《悦己SELF》的年度女人。2015年,当选“当代徐霞客”。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第一章 画影巴黎
梦特丹芳的回忆
随风流浪
冒险时代已结束
看上你的稚拙
只此一次
告别后,会走多远
第二章 伊拉克姐妹
女人生活
第三章 科学家范姿
跨越种族的爱情
五月风暴中的爱情
格瓦拉——文艺青年的青春
一无所有,唯爱满盈
第四章 原来,什么都可以轻松自在
第五章 巴黎的咖啡时光
第六章 壮美一生
来自雨果故居的追想
中国情怀
正义与良心
生活的激情
第七章 马赛,流浪者的天堂
谢恩牌
齐达内小巷
马赛的撒哈拉
能否开怀畅饮
夜宿海上星空下
港口落水
没有一个水手是平凡的
平民区的阿拉伯少女
第八章 从米兰到尼斯
尼斯海滨夜难眠
第九章 开车去找薰衣草
蒙特利马尔的薰衣草节
紫灰色的薰衣草
第十章 索尔特——薰衣草浪漫绽放的地方
第十一章 慢人洛艺嘉
第十二章 格拉斯之香——洛丽塔
临别的漫游
第十三章 田园阿尔勒
第十四章 泉城埃克斯看塞尚
第十五章 普罗旺斯市集的美好记忆
第十六章 奥尔良——秋之彼岸
第十七章 图尔——一瓶春风
第十八章 美景来了
第十九章 圣米歇尔山,神秘美景下的小阴影
第二十章 翁弗勒尔,印象派画家钟情的写生地
第二十一章 迪南水岸,宁静盛放
第二十二章 一个人的旋转木马
第二十三章 每一颗眼泪都是一颗珍宝
第二十四章 苹果酒,拉杜斯,一无所知的情人
第一章画影巴黎
梦特丹芳的回忆
我站在这路口,厌倦了寻找。巴黎星形放射状分布的街道,不辨南北东西。
想起莫迪阿诺的《星形广场》。
打电话过去,描述自己所在的位置。
对我是那么难的寻找,却是她家附近;我不是她学校公共课的学生,是她私人学堂的,她该来接我,自己想。
我错了。
她给我描述更具体的位置。
有几个瞬间,真的想放弃了。又想起莫迪阿诺的《寻我记》。一个人,不知自己是谁,尚能去寻觅。我去找一所处住,又真能难到哪里?
秋天马上到了,巴黎阴晦起来。其实它一直是阴晦的,它的多彩不是视觉上的,不像西班牙。
“我对阴晦的巴黎没有丝毫的兴趣。”莫迪阿诺曾说。他却在巴黎留下来。一辈子生活在这里。
终于,在一个装裱画的小店,我问到了。
“一个中年女画家。名叫艾尔曼。”
“是,好多人找她。她教人画画。”
转身就这么容易?
小花园简朴,开着残夏的花朵。在巴黎,第一次进陌生人的家,有些生怯。异国人的生活,有时很难想象。介绍我来这里的女友说“我一女友,要去意大利半年。怕男朋友去外面寻欢,就把他委托给我。‘你们做什么都可以。’”
也有小小的好奇,在院子里微站了会儿。一个佣人样的瘦小男人过来:“你要找的人出去了。”
“我刚刚打电话,她还在呢。”
他面无表情:“她刚刚出去。”
让一个异国学生,一个对巴黎一无所知的学生到处乱撞不合适,她良心发现,终于出门寻我去了。我想。
等了一个多小时,她竟没回来。
“老师何时回来?”我进屋,在小厅堂找到瘦小男人。
“要到晚上。”
“晚上?我是来上课的。”我有些急。说话这么不算?!
一个女孩袅袅婷婷进屋。我一问,才知,原来我找错地方了。这房子的主人也教画,也是女人,却不是我要找的艾尔曼。还差两个院子呢。
其实在中国,在我,发生这样的事也不为奇。
大学报道那天,我陪高中女友去她的人大。返回学校,找不到班上的同学了。第一次班会就迟到,我有些急,跑去系里问。老师说“在16号楼开会呢。”我匆匆赶去,在一楼看见一教室里满是学生,老师在讲,就过去敲门:“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坐下听了半小时,才知道弄错了。这是经济系,不是我的新闻系。又不好意思起身走开。只有接着听。散会时,可以听见很多人互相打听:这女孩是谁呀?
艾尔曼对我很一般,丝毫不是想象中老师对私人学生的样子。也没有把我介绍给其他同学。她们都在自己的桌前忙活着,头都没抬。
我把见面礼,一只中国的玉手镯拿出来,送给艾尔曼。她惊喜,上前搂住我,在我脸颊亲了左右两口。
一个穿蓝格衬衫的短发女子把桌面收拾了一下,让出我的位置。她叫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我从小说中经常读到这名字。可她不是我想象中浪漫的法国女郎。我想象中的,穿着我不曾见过的漂亮长裙,卷卷的长发。
因为初学,我不能在整张画纸上练习。先要把那纸一分为二。
“这纸得另买。”艾尔曼说。
我掏钱买了。
我又找她借来裁纸刀。
我手笨,把平顺的纸裁得边缘凹凸。我为自己的笨懊恼,心情不快了半天。
该休息了,大家离开画室去客厅。
我还是有些拘谨,因而就近坐下。我坐到了沙发向两边翘起的扶手上。
“你坐这里,会把沙发坐坏的。”艾尔曼说。
也真是,我这样有修养的人,怎么会坐到那里?!
那沙发和我北京的沙发几乎一个款式。只是颜色不同。如果有人这样坐我的沙发,我会不吭气。如果那是新买的,我非常喜爱的沙发,我会借故把坐在上面的人领到别处,而不会这么直接告诉她。
我下来,不知该坐哪里。一个女孩瘦弱的身体向右边挤挤,空出沙发的一块给我。
我坐下。
地方确实有点挤,她起来,坐到了不远处的地板上。
她瘦弱,有浅蓝色明亮的大眼睛。在一群中老年的学生中,出众得像个玩笑。
能在这里学习,生活该是优越的。首先还得悠闲。但是,我觉得她像是边缘人。《新桥恋人》中比诺什演的那种女孩。在巴黎街头狂奔。因为爱得太多太狂,而精神崩溃。她像那女孩安静的时候。
我知道自己对绘画毫无天分。但我对色彩有强烈的爱。所以选择水彩画。从容淡雅,也是我喜欢的生活方式。
我知道颜料是要用水勾兑的。但我不知道,在开始画前,要用笔蘸水,把整个画纸均匀地涂抹一遍。
在中国,我向来谦让别人。这里也一样。去水房洗笔的时候,我都让着她们。
一旦画起来,却常常忘记周围有人。
先用铅笔勾轮廓。不满意的地方,用橡皮泥擦掉。这擦不像小学生擦字那样蹭擦。是砰砰砰的那种点擦。这橡皮泥也不够硬,不能那么擦蹭。这橡皮泥其实我也没有,刚才想向艾尔曼买,伊莎贝拉却从她的橡皮泥上揪了块给我。
有个地方需要修改,但我早忘记了一桌上有四个学生,就那么兀自砰砰砰,点擦起来。
“你能不能到旁边去擦?”一个脖子上满是皱纹的老太太突然抬起头,问我。
其他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纷纷抬起头来。
在国内,我是很在意周围人的。出来了,却比外国人还随意?
我尴尬万分。却没有立刻去旁边。我磨蹭了半天。
我郁闷了半天。后来慢慢想通了。
记得一个朋友告诉我:即使遇到的头十个人对你都不友好,你也不要丧失信心。首先,世界上不只有这十个人;二,这十个人,对你来说,不是重要的人。
两堂课中间休息的时候,我们在客厅喝咖啡、吃点心。艾尔曼会把烤多的点心给一些学生带回家;这些学生,中老年妇女,也常常带这些东西给艾尔曼。
我们也会在花园里小坐。聊无关紧要的话题。
因为可以随时插班进来,所以,大家的课程都不同,画的东西也不一样。当然,画前,艾尔曼会征求学生的意见。同样是简单的开始,你可以画山,也可以画海。
那个给我让座的大眼睛女孩喜欢画罂粟。那么执著地画。
不同的罂粟。寂寞草原上的一支,庭院斑驳阳光下的几簇,躺在桌上的,插在瓶里的。
她的水平,绝对专业,远非这班上永远业余的水平。
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她估计不会告诉别人原因的。她静默,很少说话。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了。她,茱蒂,离开了绘画班。我知道的是,我永远也画不出她那样的光影。
我们互留了msn。有几个人,也过来和茱蒂告别。
有个陌生女孩,走进院子:“请问这里有老师教画吧?”
艾尔曼抢先回答说没有。
“她干嘛否认呢?”我送出茱蒂几步,问。
“呵,”她说,“必须得由熟人介绍才行。”
送茱蒂离开,转望眼前这些人。她们很多人在这里已经学两三年了,有了彼此浅淡或浓深的感情。或过节。我的思绪,脱离这纷杂的现实,这看起来平和,却也有潜流浮动的现实,徐徐而去。
我最喜欢去看外间画室墙上的那幅画。那画中有树、湖水。但是,那并不是一幅让人安宁的画。我后来知道,那是柯罗著名的《梦特丹芳的回忆》的临摹。我后来也知道,那源自艾尔曼青春时的一场风暴。来自叙利亚的她爱上巴黎的一个画师。狂爱的结果是分开。那男人丢弃了画笔。
冷静成熟的艾尔曼,也有过动荡、恍惚的青春。现在,一切早安顿下来。她有了她那个年纪难免的肥胖;礼貌待客,却难以走近。也许,她的心灵,都对自己关闭了。
她有个英俊的儿子,在索帮大学读书。偶尔会回来。我们一次小聚时,他去二楼给我们拍合影。我们端着咖啡,在一楼后花园里,向上仰着头。
从未见过她先生。女佣人偶尔会出来。
我的生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涩涩地展开。旧日激情,留它梦中的残暴,将回忆的枝蔓蜿蜒伸展向内心。宁静,狂乱,《梦特丹芳的回忆》。
我要去南部旅行,可手上的画还剩下几笔。
“能把周四的课换到周三吗?”我征求艾尔曼的意见。
“不行。”她说,“我不能为你单独上课。”
我不知要去多久,而且,回来后,画这画的心思可能会消失殆尽。我想在走前把它完成。
“我可以另付你20欧元。”我说。那是我一堂课的学费。
“可是你要想想,我这两小时,是教十几个学生的。”
天呀,我忘记了这点,竟然提出如此可笑的问题!我说“对不起,我没有想那么多。”
我走到前院的蔷薇花下时,艾尔曼叫住我:“明天你早来半个小时。”
“明天?”
“明天我有另一拨学生。”
“既然也是一拨一起学,为何要早来?”
“座位都是满的。”
前院一片蜀葵中有座小喷泉。夕阳下的喷泉玄幻着西天的云霞。看着这西式喷泉水法我想像圆明园的盛时。她的祖先就忍心在那么精美的地方放火?我忘记了,征战和放火总是在一起的。我也忘记了,她是法国籍,却是叙利亚人。她的国家,自古就在是非之地。
“大厅四周的喷泉在苏丹接见使节时流水。”在土耳其参观托普卡泊宫时,导游夏尔垦介绍。
“这么辉煌的宫殿还在意这么点儿水?平时省着,只有来客人时使用?”我疑惑。
“不是。”夏尔垦笑了,“之所以这样,是怕他们的谈话被人听去。”
托普卡泊宫藏品丰盛,但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把镶满宝石的匕首。那是奥斯曼苏丹玛和穆特一世送给波斯苏丹纳迪尔的礼物。在这礼物被送往波斯的途中,纳迪尔去世。匕首又回到了托普卡泊宫。我第一次听错了,听成了在这礼物送往波斯的途中,玛和穆特一世驾崩了。
“因为这匕首是他的守护神,守护神走了,他就去世了。”我立马说。
夏尔垦愣了一会,然后反应过来,“错,错,”他说,“不是他,是波斯的苏丹去世了。”
“送人匕首,那不是杀人吗?能不去世吗?”我说。
我立刻构想出这么个侦探故事:一个男子,像孩子似的,用我们早已不用的铅笔盒。“这个给你。”有天他从铅笔盒里拿出把裁纸刀送她,他爱的女子。他们相爱,却不得不分开。几年后,她意外去世。她的房间洁净,几乎无物。只有一把裁纸刀。她的记事本藏在通风口里。上面只有4个字:他爱扇子。
他一好友,狂爱侦探,一下子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那么爱,就总想离开,永远的离开。那样,就能永保这爱了。
小说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暗示。
托普卡泊宫让我不能忘怀的还有王子的摇篮。我从未见过那么奢华的摇篮。镶金缀玉。他的周围是珍珠、钻石、财富、皇权。“他们可以用钻石装饰你的四周,但是,这一切填补不了你空虚的心灵。”一个后宫女子对他说。正说中了他的要害。“是的,”他说,“钻石的光芒尽管璀璨,可我更喜欢星星。那是来自夜空的智慧。”那女子原来的身份是奴隶,被改名,改了宗教。而他是过继到叔叔,哈里发家的。他的亲父正在边疆谋反……
我的想象纵横千里。
回到现实。巴黎的街灯亮了,照着每人不同的路。
想起看过的小说中各色人等在巴黎的夜故事。
那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